胤禛本欲發作,瞟了一眼左近正打算看熱鬧的胤禟、胤礻我,終是壓了火氣下來,隻滿腹尋思著話兒想安撫胤祥,這邊胤祥已是先開了口:“四哥,是小弟想的不周全,原本想著四哥納側婚典,該當穿得莊重些,卻叫人拿著說嘴,讓四哥為難了。”至言末,麵容已是複常,仔細看去,隻微微帶著一絲落寞。聽他如此般說,胤禛隻攥緊了他手,低低在他耳側道:“我有何為難處?長遠些看,有些事,日子久了才見分曉。”胤祥淡淡一笑:“弟弟省得。四哥便去忙罷,我適才見著亮工了,尋他說會子話,待在這兒氣悶。”略一頷首,便往下首席麵走去。
阿爾鬆阿此刻正扯著年羹堯打趣:“今兒是雍王爺的大喜日子,自然是他的東道。小年,這可也是你家喜事,你嫁妹子,來,這幾杯酒怎麼也不能就這麼讓你這大舅哥逃了去。”言罷,一滿盅已是送了過來。阿爾鬆阿向來是一副貴介子弟派頭,幾時正眼瞧過年羹堯,如今這般和煦做派,真真算是日頭西升了,直弄得年羹堯也是稍有一怔,隻是憑下意識接過了酒盅。鄂倫岱笑著一舉杯,朝著年羹堯一讓,道:“論起來,咱們還連著親不是?說句僭越的話,平時四爺見了我,還尊一聲‘舅舅’,你妹子既然嫁了四爺,少不得也得按著這輩份,亮工嗬,照著這一頭算起來,難不成你還得讓我敬你?”年羹堯不得已,舉起了杯兒,道:“佟公爺,少公爺,可當不得二位這一敬,沒得讓羹堯折了壽?”團團一敬之後,徑直飲了。
鄂倫岱笑意漸濃,欲再勸,便聽得一旁一個聲音道:“你等若是再勸酒,明兒亮工禦前當值可就失儀了。”隨著話音,胤祥踱至桌旁,鄂倫岱隻是一拱手,叫了聲:“十三爺。”阿爾鬆阿略躬了躬身,似乎是要請安的模樣,卻遲遲未再動作,胤祥像是並不在意,隨意揮了揮手,道:“得了罷,和我玩這套虛文?”指著鄂倫岱,似笑非笑著,語氣中帶著些戲謔道:“舅舅,四哥府上今兒賓朋滿座,傅爾丹兩腳生風都忙不過來。也真是奇了嗬,往日沒丁點交情的也往府裏麵湊。我是閑人一個,幫著傅爾丹料理典儀的事兒,看到舅舅這張禮單,還真是犯了嘀咕。四哥可是孝懿仁皇後正經的兒子,照著舅舅剛才的說辭,算是親外甥了罷,舅舅這禮麼,嗬嗬……。”
這話一出,倒是讓鄂倫岱鬧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紅臉。他禮單之上,隻有區區八百兩銀子,按說確實薄了些,真論起來,這便是失禮。因著佟皇後的事,佟家與胤禛一向走的近,便是早幾年間,鄂倫岱自己對胤禛也是親厚的緊,可近些年,早先顯山露水的胤禛沉寂了下來,而起先根本不起眼的胤禩倒是異軍突起,朝野之中哪一個不誇他是人君之選的?更而況,胤禟老早就放出話風來,日後必有厚報。自己一門雙公,雖說已是榮寵之極,別的再無所求,不過就是求個子孫之福而已,難免此俗,因而存了個世襲罔替的盼頭。真要是有了擁立的不世之功,世襲罔替應不是難事罷?額侖岱暗自想著,看了一眼胤祥,不大自然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