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2 / 3)

都太太一馬當先,帶著大夥死命就要往裏闖,幾個衛兵眼看無法招架,突然一聲哨響,十幾個荷槍實彈的衛兵一起奔了過來,把那些太太們推了出來。這一下可把太太們惹急了。有的吵,有的鬧,一下子蜂擁上來,有幾個膽大的甚至和衛兵打在了一起。

一時間,一片哭聲、叫喊聲和衛兵們的撕扯聲混成了一團。

老鷹趴在窗台上朝樓下看了半晌,仍是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愣愣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汪蘭走過來,朝樓下看了一眼,說道:“這都是潛伏同仁們的太太,生活不下去了,肯定是要求見長官的。”

老鷹頭痛苦地說道:“女人鬧事我可不知怎麼解決,課堂裏可沒這個教程。你下去勸走她們吧。”

少頃,汪蘭站到了辦公樓門前,對那些亂作一團的太太們勸說了好一會兒,女人們才在都太太的帶領下散去了。

見大家離去了,汪蘭噓了一口氣,轉身就要往回走,不料想,一抬頭,顧影正站在她的麵前,冷冷地看著她。汪蘭淡淡一笑,想繞開顧影走過去,卻聽得顧影喝了一聲:“站住,汪組長!你也沒調查一下這些人鬧事,背後是誰指使的,就這麼一推六二五了。”

汪蘭臉色一沉,問道:“這些太太想她們男人,問她們男人情況,還要有人主使?”

顧影一笑,說道:“秦太太怎麼沒來?我看就是她指使這些太太來鬧事的。”

汪蘭望著顧影。顧影的一句話讓汪蘭醒悟過來,她要利用這些太太們,了解潛伏特務的動向。想到這裏,汪蘭便衝顧影一笑,說道:“顧參謀,我是電報組長,可不是執行隊長,更不是情報科長,誰有問題沒問題,可不歸我管。”說完,理直氣壯地走了。

汪蘭走回老鷹辦公室的時候,老鷹還站在窗台邊往外觀看著。汪蘭報告道:“長官,我和眾位太太談了,好說歹說她們算是回去了,她們提出,春節前希望基地能給點補貼,有些人家困難,年關都過不去了。還有她們希望給丈夫寫封信,否則這個年過不踏實。”

“他們是潛伏!怎麼能通信?不行!”老鷹毫不遲疑地說道。

汪蘭頓了頓,說道:“我有個變通的辦法,讓潛伏的同仁們寫信,動用下我們的聯絡點,把信轉到香港,再由我們的人帶到基地上,這樣,這些太太看到丈夫的平安信,就不會再鬧了。”

老鷹思慮了一番,說道:“在香港,我們基地沒有任何根基,怎麼會有聯絡點?”

汪蘭說道:“我聽說,秦太太有個姑媽在香港住,說起來也是我們自己人,她就是軍統時戴老板身邊的王主任的遺孀,安全方麵不是問題。我看,可以把她那兒當成一個聯絡點。”

“王主任遺孀?”老鷹吃驚地問道,“王主任我認識,多年前在戴老板家見過幾麵,我出國接受培訓前,他還請我吃過飯。顧顯章也認識王主任啊,怎麼,把她扔在香港了?”

汪蘭說道:“顧司令長官是怎麼想的,我就不知道了。要是她能來島上,一定能穩定這些潛伏人員家屬的情緒。”

老鷹想了想,說道:“要是這樣,那就接過來,好好安置。”

汪蘭又猶豫了一下,請示道:“是不是跟顧司令打個招呼?”

老鷹搶白了一句:“跟他說什麼!我是基地司令,況且,從感情上講,我和王主任更近一些。把老太太接過來,讓這些婆娘們看看,咱們都在同舟共濟,看她們還怎麼鬧。”

這大上午,馬友誼還在想著“國防部”地下保密室和秦天亮的事情,李荷帶著電廠保衛處徐處長走進了辦公室。

原來徐處長想邀請馬友誼和李荷參加電廠的春節迎新大會,並趁此機會給廠裏的有些同誌做做思想工作。因為電廠裏發現了爆炸物,還插上了小紅旗,有些人產生了畏懼思想,甚至出現了一些謠言。馬友誼當場答應了下來。

說話間就到了第二天上午,城東電廠迎新大會在露天會場如時舉行,看上去,電廠職工個個情緒飽滿,會場氣氛十分熱烈。

大會進行到最後時,主持人在主席台上說道:

下麵,宣布受表彰的優秀職工名單,計劃管理部方平同誌,生產安全部白榮琴同誌,綜合辦公室吳軍同誌,保潔隊周江水同誌,物資部柳小萍同誌……

馬友誼和李荷被安排在前排顯要的位置。聽到“周江水”這個名字,馬友誼不覺一愣,扭過頭來輕聲問道:“李荷,剛才說保潔隊的周什麼?”

李荷答道:“周江水,就是發現雷管的那個清潔工。”

馬友誼哦了一聲,不再說話,禁不住思考起來。

就在這時,江水舟走過李荷身邊,一眼發現了她,一邊笑著,一邊說道:“呦,這不是李……”

李荷也朝他笑了笑,說道:“李荷。祝賀你,周師傅。”

江水舟忙點點頭,謙虛地說道:“小小成績,小小成績,再接再厲。”

一邊說著,江水舟一邊就經過了李荷的身邊,向著頒獎台走去了。台下的馬友誼望著戴著大紅花一直在笑的江水舟,不禁心生疑慮。

從電廠回軍管會的路上,馬友誼向李荷問道:“秦科長見過這個周江水,對不對?”

李荷點點頭說道:“見過,就是上次發現雷管的時候。”

“你去查一下他的檔案。你一個人查就行了,這種小事就別麻煩秦科長了。”

李荷說道:“是!”

這天下午,秦天亮正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看一份材料,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秦天亮拿起電話,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老家讓你來一下,晚上7點。”

秦天亮聽了,不由激動地說道:“晚上7點,我記住了。”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

可是,這個電話還是被李荷聽到了。李荷一邊笑著,一邊走進門來,問道:“晚上7點幹什麼呀,有約會了?”

秦天亮一驚,馬上鎮定下來,說道:“別瞎說,我去見個朋友。對了,你來找我做什麼?”

“呦,差點忘了正事,這個給你。”說著,李荷把一份材料遞了過來。

秦天亮一邊打開檔案袋,一邊問道:“什麼材料?”

李荷說道:“城東電廠後勤保潔隊工人周江水的調查材料啊!”

秦天亮心裏一驚,一隻手不覺抖了一下,馬上又鎮定下來,取出材料看著,邊看邊問道:“調查他幹嗎呀?他有什麼問題嗎?”

李荷答道:“馬處長讓調查的,沒什麼問題,他是重慶解放後進廠的,以前他的身份就是清潔工,檔案裏就是這麼寫的。”

秦天亮聽後,緩緩地把文件放到檔案袋裏,快速思考著什麼,接著,把文件又遞還給了李荷,說道:“周師傅和雷管沒關係,公安局不是已經結案了嗎?還讓你調查他幹嗎呢?”

李荷直來直去地說道:“處長說我一個人調查就行了,不用浪費你的時間,我想不能越級彙報,就跟你說一聲。”

秦天亮一笑,說道:“那既然這樣,你就把材料給馬處長送去吧!”

李荷爽快地答應了。

終於等到了下班時間,秦天亮走出軍管會的樓門、經過門口的傳達室時,又見老苗打開窗子,把頭探出來,熱情地向他打招呼:“秦科長,下班了?”

秦天亮點點頭,應道:“啊,苗師傅。”

老苗笑嘻嘻地說道:“秦科長,對不住,還沒你的信。”

秦天亮隨之一笑,說道:“沒事,沒人給我寫信,你也別惦記了。”

秦天亮往前走著走著,隱約感覺到有人在身後跟蹤,猛然間一回頭,看到李荷快速躲閃開了,隻留下一個消失的背影。秦天亮不覺笑了笑,回過身,繼續往前走去,接著,他加快了腳步,終於在一個拐角處甩掉了李荷。

晚7點整,秦天亮準時來到了北京首長的住處,彙報完關於“天下一號”的情況後,秦天亮問道:“情況就是這些,首長,您還有什麼指示?”

北京首長向秦天亮點了點頭,肯定道:“很好,我同意你的判斷,關於‘國防部’地下室的圖紙,我看你可以在重慶軍管會公開,對地下室的懷疑也可以提出來,像這種事情沒有必要保密。”

秦天亮說道:“是!”

首長接著又說道:“抓內鬼,從檔案材料入手不可能有突破,每個人的檔案材料,組織都梳理過無數次了,可能這個老A還沒進入我們的視線。”

秦天亮說道:“是,明白,得想辦法讓老A跳出來。”

北京首長熱切地望著秦天亮說道:“梁晴的潛伏計劃已經在實施,最近有人要上島,和梁晴取得聯係,又一個蜂王即將被激活。”

聽到梁晴的消息,秦天亮心裏寬慰了許多。

秦天亮向北京首長彙報完工作、從賓館裏走出來時,天已經黑下來了。秦天亮警惕地四下看了看,便一直向前走去。冷不防,李荷突然從一邊的牆角跳了出來,猛地一下拍在了秦天亮的肩膀上。秦天亮下意識一個擒拿動作,把李荷的一隻手死死地抓住了,與此同時,就把李荷製伏在了那裏。

“放手,我是李荷!”

秦天亮一個愣怔,把手鬆開了,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李荷說道:“你進賓館了,我都看到了。”

秦天亮瞪大了眼睛,問道:“你看到什麼了?”

李荷接著說道:“我剛才進去了,這裏的服務員個個都漂亮,你見的那位漂亮不?”

秦天亮聽了,不覺鬆了一口氣,說道:“不瞞你說,我見的還真挺漂亮。”李荷失望地望著秦天亮。秦天亮扭過頭來望著李荷說道:“李荷,我今天到這兒來見人,希望你不要對任何人說。”

李荷望著秦天亮又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科長,我明白了,這次見麵肯定沒成功。”

第二天一上班,王專員就把秦天亮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裏,一邊給他倒水,一邊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關切地問道:“天亮同誌,梁晴母子犧牲了,你現在一個人,是不是該考慮下個人問題了?”

秦天亮望了一眼王專員,說道:“專員同誌,梁晴一直在我心裏,我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想這事?”

王專員笑了笑,說道:“我看得出來,李荷同誌對你是有好感的,李荷很崇拜你。”

秦天亮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突然就轉了話題,探身說道:“專員同誌,咱們不說這個了,關於‘天下一號’,我有個想法。”

一聽說“天下一號”,王專員突然就來了興趣:“你說。”

秦天亮分析道:“從我們現在的調查結果來看,地下保密室的文件櫃裏基本上沒有什麼重要文件。潛伏特務為什麼武裝衝擊‘國防部’大樓?他們到底在找什麼呢?我也在想,有沒有可能,地下室裏還有我們沒發現的機關,比如暗室、地道等等。”

王專員聽到這裏,不禁點頭讚同。

這話說過的第二天,秦天亮就把那座大樓的背景搞清楚了,便將這個調查結果向王專員又一次進行了彙報。原來這座大樓是1936年由一個萬州的鄉紳蓋的。

秦天亮說道:“他叫羅亭開,1938年當了漢奸,被國民黨政府處決了。之後,這座大樓就被國民黨接管了,經過改造,先後做過報社、學校,還派駐過很多機構,最後是歸‘國防部’辦公。”

王專員不覺皺了一下眉頭,說道:“這可難了,那誰能說清楚這座大樓的內部結構呢?”

秦天亮接著說道:“難就難在這兒,沒有圖紙,又沒有當事人了解情況。我想,能不能去檔案館找找,另外,能不能找到那個羅亭開的家人了解點情況?”

這個想法得到了王專員的同意。

這天夜裏,江水舟正趴在桌上準備寫一封信,可是絞盡了腦汁,最終也沒有寫出一個字來,便咬著一支筆在那裏愣神兒。就在這時,突然聽到有人敲窗,嗒,嗒,嗒,聲音很有節奏。

江水舟站起身朝窗戶那兒望過去,氣惱地說道:“我出去看看。”說著披著衣服來到屋外,都富春一把將他拉到了一邊,低聲問道:“是不是寫信呢?”

江水舟說道:“不是說都讓咱們給島上的女人寫信報個平安嗎,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