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2 / 3)

南行的一路,追兵緊咬不放,隨行幕僚們但凡有心誌不堅露怯者,也是他狠顏厲色地斥罵那些人,身陷絕境之際,他亦甘做餌赴死。

怎地在翁主麵前,又端起了架子?

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都落在溫瑜身上,她麵上至始至終,都是一派溫和,開口亦從容不迫:“洛都一別,瑜能再得見諸位大人,心中也甚慰。”

她直接避開李垚前邊細數的諸多功績不談,把話題拔到所有大梁舊臣頭上,算是不溫不火地將李垚的話頭壓了回去。

李垚蒼老的眼皮抬了抬,問:“南陳迎親使者已在路上,不知翁主對同南陳的結盟,可有細致籌劃?”

溫瑜道:“南陳軍隊若北上,坪州可借道,卻不能讓南陳軍隊在境內久留,攻下的坪州臨近府郡,錢糧可供於南陳北上的軍隊,但其地界,必須歸附於坪州。至於坪州以北反王林立,先取哪一府,便需諸位大人商議後,給瑜一個答複了。”

此言一出,滿堂沉寂了下來。

溫瑜提出的,的確是他們和南陳結盟,必須要達成的首要條件。

南陳北上,坪州外的百刃關占據天險,乃第一大險阻,此後供給軍隊的糧餉,也是一大難題。

而坪州想要在裴頌和魏岐山的蠶食爭搶下,盡快往外擴張勢力,征收新兵已來不及,必須借助南陳的兵力。

南陳打下的南邊各州府,皆歸坪州,便是皆歸溫瑜。

溫瑜是在用控製糧餉的方式,控製南陳深入中原腹地的那支軍隊。坪州將附近的州府攬入自己勢力範圍內,無異於是成了一個巨大的門栓。

將來中原腹地若穩定了,南陳若有異,這道門栓一旦落下來,就徹底隔絕了南陳和中原腹地南陳軍隊的聯係,堪稱關門打狗。

但這對南陳來說,似乎又是一個百利無害的選擇,畢竟溫瑜成了陳王妃,那麼坪州以北打下的州府,就也是南陳

() 的。

隻是其所有權(),仍在溫瑜手中而已。

不知是誰帶的頭∨()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堂下眾臣忽拱手齊呼:“翁主聖明——”

唯一沒做聲的老臣李垚拄杖立在堂下望著溫瑜。

溫瑜平靜地同他對視著。

終於,這位七旬老者也低下了那顆須發花白的頭顱,道了句:“翁主聖明。”

溫瑜道:“瑜年歲尚輕,資曆尚淺,重興大梁,還需諸位大人鼎力扶持。”

眾臣高呼:“臣等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蕭厲站在溫瑜身側看著這一幕,心中忽升起了幾分奇異的感覺。

他知道這些人突然如此懼溫瑜、敬溫瑜,並不是因為她溫氏皇族的身份,也不是在她這裏感受到了什麼威脅。

隻是在那頃刻間意識到了她的強大。

這種強大不同於血腥和殺戮帶來的恐懼,而是天地萬物,凝於她指尖似也不過一粒微塵。

那雙纖細蒼白的手,執子隨意落於棋盤一處,便能在滿盤死局中,又生生撕出一條生路來。

一如當初趙有財那些人都能成為她手上的棋子。

她甚至都不需要手上的棋子明白她的意圖,隻要照她的吩咐去做,站到棋盤上某個指定的位置了,她的布局也就成了。

忠心的,圖謀不軌的,她都能用。

那雙眼睛,在凝望陰雲翻滾的棋盤時,也越漸冷漠。

離開菩提寺那會兒,蕭厲覺得溫瑜待自己冷漠疏離,但這一刻,他突然就感受了她的孤獨。

他眸光暗沉沉地看向主座上一身盛裝眉眼昳麗,神色卻冷淡的溫瑜,無人知曉那一刻他在想些什麼。

溫瑜察覺到了蕭厲的注視,當著堂下一眾大臣的麵,她並未側目,隻道:“在南陳使臣抵達坪州前,還有一事需陳大人和範將軍商議出個章程來,眼下南邊各府都在征兵,坪州自也需加強軍防,召征新卒。”

陳巍便出列拱手道:“臣同範將軍起草好章程後,便交與翁主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