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女看清她模樣,顯然已確定了她身份,泅著淚虛弱道:“求翁主……帶我女兒出城……”
馮家僅存的護衛們已衝上去阻攔追來的官兵們。
她前襟暈開一大片血色,顯然已是回天無望。
溫瑜看了懷中哭聲漸小的嬰孩一眼,點了頭,又問:“你可知裴頌為何要滅你馮氏全族?”
馮氏女嘴角溢血,斷斷續續艱難出聲:“他是……秦……秦……”
身後官兵砍下馮家護衛的頭顱,大喝:“別讓他們跑了!”
城門處也在此時發出沉重的“吱嘎”聲,幾名護衛拚盡全力才拉開一條兩尺餘寬的門縫,咬緊牙關朝著溫瑜大喊:“貴主,走!”
溫瑜沒有時間再問了,隻得對馮氏女道:“我會找個好人家收養你女兒。”
言罷便抱起那嬰孩朝城門處疾奔而去。()
馮氏女望著溫瑜遠去的背影,一滴清淚從她眼眶砸下,她終是緩緩合上了眼。
?團子來襲的作品《歸鸞》最新章節由??全網首發更新,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護衛長帶人搶了幾匹馬,溫瑜奔過去時,一名女護衛在馬背上朝溫瑜伸出手,溫瑜搭著她的手上了馬背,對方一夾馬腹便衝出了城門,其餘人等緊隨其後。
出城後他們也一刻未停,狂甩馬鞭往官道上跑。
待縣令拖著肥胖的身軀趕來城門處,得知跑了一波人時,氣得連踹了守城的官兵幾腳:“幹什麼吃的!這麼多年,連一群商賈的護衛都擋不住?”
主簿在查驗過地上死屍後,殷勤道:“大人勿怒,好歹這馮氏女沒能跑掉。”
縣令心下這才舒坦了些,他走至屍體旁,沒看到馮氏女繈褓中的孩子,忽又沉下了臉色:“她抱著的那嬰孩呢?”
主簿也無從得知,眼見縣令又要動怒,他見一馮家婢子嚇得縮在牆角處,忙示意底下官兵將人扯了過來。
婢子嚇得跌跪在地,早已被遍地的死屍嚇得丟了魂,語不成調地道:“別殺我別殺我……”
主簿喝問:“你家小主子呢?”
婢子顫聲道:“夫人交給翁主帶走了……”
主簿聲調一變,尖聲道:“翁主?”
縣令臉上也露出了驚愕的神情,肥胖的身軀擠開主簿,一雙眯縫眼在火光下瞪如銅鈴:“你說什麼?翁主?哪個翁主?”
婢子被嚇得隻知道哭,語無倫次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隻聽見夫人問對方是不是菡陽翁主……”
主簿和縣令對視一眼,齊齊在夜幕中發出了瘮人的大笑。
縣令欣喜若狂,道:“快快!加派人手去追!再修書一封給司徒,說發現了菡陽翁主的蹤跡,本官立了如此大功,平步青雲指日可待了!”
-
雍州。
又是個愁雲慘淡的天,周府連遭打擊,府衛們心底也跟這天氣一樣慘淡迷茫。
但公子發話了,街還是得巡。
一府衛在途經早市,去包子鋪前買早點時,聽坐邊上吃餛飩的道:“我方才進城時聽人說,昨夜亂葬崗附近山上的野狼嚎了一宿,有獵戶今晨進山去看陷阱,發現山上到處都是野狼的屍體……”
府衛叼了包子往回走,納罕道:“誰大晚上的閑得去山上殺狼了麼?”
話音方落,走過一條暗巷時,忽被人一把扯了進去。
對方身形高大,縱使籠著冰雪的寒氣,也依稀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府衛剛想反製,就被人輕易反剪住雙手抵在了牆上,身後傳來沉啞的聲音:“小盧,是我。”
府衛大鬆一口氣,喚道:“蕭哥!”
身後的人鬆開了他手。
他嘟嚷道:“蕭哥,你昨夜上哪兒去了,一宿沒回來,怎侍衛服也不穿了?”
鬥笠遮住了蕭厲大半張臉,他一身江湖人士常見的勁裝打扮,隻道:“我往後就不在府上做事了,勞
() 你替我向公子辭個行。()”
府衛大概明白是因蕭蕙娘的事,心下也有些替他難過,忙問:“那蕭哥你今後去哪兒??()『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蕭厲沒應聲,扶了一把鬥笠,離開時隻道:“除了公子,也別跟旁人說你今日見過我。”
府衛心下更加納悶,跟著走出巷子後,卻已不見蕭厲的人影。
他怪異道:“誒,人呢?”
久等他沒見他過去的府衛們找過來,喝道:“你小子在這磨磨蹭蹭的幹嘛呢?大家夥兒都等你呢!”
府衛忙道:“來了!”
他幾口啃完包子一路小跑了過去。
-
暮色時分,周隨從這名府衛口中得知蕭厲暗中向他辭行的消息後,府上還有另一個消息炸開了鍋——邢烈死了。
頭顱被割了下來,不知所蹤。
府衛在得知這消息時,和周隨一樣變了臉色。
周隨嘶啞道:“快!去將昨日同你們一道巡街的弟兄都叫來。”
府衛點了頭,倉惶去了。
不多時,幾名府衛就都到了周隨房裏,老管家親自在門外替他們把風。
周隨看著幾人,咳著嗽道:“你們都是我父親精挑細選後留下來的人,我也相信你們的忠誠。邢烈死了,我不知是不是蕭厲幹的,但裴頌必不會善罷甘休,他的手段諸位也見識過了,動輒屠人全族,為了周府和諸位著想,蕭厲昨日已和留守西跨院的府衛一起‘死’在邢烈手上了,屍首也被扔去亂葬崗了,諸位記住了嗎?”
府衛們都被驚出一身冷汗,忙說:“屬下都記住了!”
-
與此同時,周府書房。
裴頌重重一掌拍在黃花梨案上,陰沉道:“長廉王麾下數名猛將都未能取邢烈首級,他在雍州這無一名將的地方,被人割頭,真乃奇恥大辱也!”
他抬眼掃向前來報信的親兵,喝問:“可是被人計殺?”
親兵半跪於地搖頭道:“仵作驗屍時,發現邢將軍身邊的護衛,都是被一擊斃命,邢將軍身上骨頭盡斷,五髒亦有出血,顯然對方是把邢將軍打到無力還手後才……才割頭的。”
裴頌氣得將案上書卷一把全揮到了地上,額角青筋凸起,語調森然道:“好得很,這雍州,還真是藏龍臥虎啊!”
他昨日命人罰了邢烈二十軍棍,但那隻是不痛不癢,因在雍城內買不到藥材,也征不上米糧,特命邢烈今日特帶了十幾人出城,去臨近城鎮看看。
哪料就出了此等事。
他冷冷抬起眼:“去把周隨給我叫來!”
書房外卻又有親兵疾步而來,道:“主君,定州急報!”
這次不僅裴頌,連一直擰眉思索的長史都抬頭望了來。
定州乃裴頌和朔邊侯魏岐山的第一仗交鋒地,來雍州前他們已做過周密的部署,定州物資、兵力皆充裕,魏岐山的軍隊,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撼得動定州。
那邊能有什麼變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