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走進臥室準備休息,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蘇橋一愣,走過去開門。
陸瓷穿著她的白色衛衣站在門口,“衣服……沒有味道了。”
啊,她居然忘了。
不過那個藥性居然還沒解除嗎?強烈到讓陸瓷都自己過來討要衣物了?
這藥也太毒了吧!還是得讓家庭醫生再過來看看。
蘇橋側身讓陸瓷進來等,“我去替你再找幾件。”說完,蘇橋就去衣帽間另外又找了幾件襯衫和外套。
“給你。”蘇橋將舊衣物遞給陸瓷。
陸瓷低頭接過,指尖擦過她的手背,帶著一股溫涼的冷意。
“謝謝學姐。”
蘇橋臥室的門被關上。
陸瓷背靠在那裏,指尖抵住鼻頭,嗅到一股熟悉的信息素味道。
因為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所以蘇橋就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信息素。
再加上陸瓷現在非常需要自己的信息素,因此,在跟陸瓷相處的時候,蘇橋就會下意識釋放一點來安撫他。
隻是碰了一下手,信息素的味道……就這麼濃。-
時間滑到晚上六點,蘇橋聽到樓下似乎有什麼動靜,她推開臥室門下樓的時候,正看到客廳裏站著一個人。
金發碧眸,麵色蒼白,雖然穿戴正常,甚至可以算十分正式,但明顯能看出來狀態不佳。
顧蜚聲?
蘇橋皺眉,他怎麼會過來的?
二樓書房的門沒有關上,傳來隱隱綽綽的說話聲。
“孩子小,不懂事,貪玩了些,蘇將軍不要生氣,今天我是帶他過來給您賠禮道歉的,您想怎麼發落都沒有問題……”
一道優雅卻陰沉的嗓音從書房內傳過來,蘇橋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正對上一雙陰暗的眸,隻一眼,就讓她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顧危。
這個比顧蜚聲危險無數倍的權利瘋子。
隻要能獲得權利,不管是如何黑心的事情,他都能做。
在顧危眼中,擋住他通往權利道理的人都是應該被清除的,而在這條通天大道上,他能利用一切資源,包括自己的兒子和自己。
“對了,我有幾個omega女兒,都是優質omega,從小就養在家裏,教導的很好,如果有空,不如讓孩子們見個麵?還有幾個omega兒子,橋橋也大了吧?”
顧危不是來道歉的,甚至是來聯姻的。
“無福消受。”蘇爸爸冷冰冰四個字就給顧危懟了回去。
顧危也不生氣,勾著唇笑了笑,然後突然轉身推開書房的門,就朝蘇橋走了過來。
蘇橋下意識後退,直到靠到身後的欄杆上。
顧危走到蘇橋麵前,臉上笑容和藹,看起來可親極了。
可就是頂著這樣的笑容,顧危從懷裏掏出一柄□□遞給她,“是橋橋吧?都長這麼大了?是你弟弟不好,玩心太重,惹著你們姐弟生氣了,來,開一槍,出出氣。”
“打死了也沒關係。”
蘇橋瞪大眼,臉上的表情完全繃不住了。
這到底是個什麼瘋子!
當然不能打。
如果她打了,理虧的就是她蘇家了。
人家上門道歉,她卻一槍把人打死了。
蘇家會迅速陷入輿論漩渦之中,甚至影響到蘇父在軍中的威望。
顧危似乎早就料到了,“既然橋橋心疼你弟弟,那我這個做叔叔的,卻是不能讓你們姐弟受委屈。”話罷,在蘇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顧危突然握住她的手,對著站在下麵的顧蜚聲就開了一槍。
“砰”的一聲,槍支傳遞過來的麻木性從手腕到指尖。
樓下的顧蜚聲踉蹌了一下,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
他穿了件白色西裝,血跡迅速暈染開來。
蘇橋的視線跟樓下的顧蜚聲對上。
他仰頭看著站在二樓的顧危,竭力保持著站姿,即使他此刻已然麵色慘白,幾乎連站都站不住。
少年的眼神逐漸渙散,顧危卻還不肯罷休,他臉上含笑,眸中卻滿是冷意。
這次,他瞄準的是顧蜚聲的頭。
“顧危!”蘇橋顫抖著吐出這兩個字。
顧危一愣,低頭,“橋橋,你以前都喊我顧叔叔。”
瘋子、變態、神經病!
蘇橋被顧危嚇到了。
她想到蘇父說的話。
被權利和**吞噬的瘋子。
就是顧危這樣的人吧。
雖然蘇橋曾經開槍威脅過周瀾錦,但她知道,自己沒有殺人的勇氣。
可當顧危握著她的手,扣動扳機,射向顧蜚聲的時候,蘇橋知道,顧危是真的不管顧蜚聲的死活。
對於顧危來說,顧蜚聲就是一個有點用的工具人,就算是報廢了,那換一個就是了。
“橋橋原諒你顧弟弟了?”
顧危攥緊蘇橋的手,好像隻要蘇橋說不原諒,他就要開第二槍。
幸好,蘇爸疾步走了出來,他一把抽出顧危手裏的槍,將蘇橋護到身後,然後將那槍往樓下一扔,神色厭惡道:“不要髒了蘇家的地。”-
蘇橋坐在臥室裏,頭疼的更厲害了。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握緊,然後鬆開,再握緊,再鬆開。
握不緊。
她的手在抖。
蘇橋甚至隻要一想象自己拿槍的樣子,就下意識感覺犯惡心。
她從來就沒有想過,殺人居然是那麼難的一件事。
她不喜歡。
尤其是被逼著殺人。
時間已經很晚了,蘇橋沒有吃晚飯,自己一個人蹲在床邊,安靜地望著外麵的月亮。
月亮很亮,透著一股皎白的光。
“叩叩……”房門被敲響。
是誰?
蘇橋轉頭,看到臥室門。
外麵的人等了一會兒,又敲了敲。
門內沒有回應,外麵的人似乎著急了,“學姐,我進來了。”說完,臥室的門就被人打開了。
陸瓷出現在門口。
蘇橋惶惶然地抬頭看向陸瓷。
她蹲在那裏,雙手抱著膝蓋,黑發淩亂地散開在肩頭,露出一雙略顯驚惶的眸子。
陸瓷聽說了今天晚上發生的事。
他也聽到了管家說蘇橋沒用晚飯的事。
蘇爸是個粗線條的,根本不會意識到今天的事情會對蘇橋造成什麼影響。
畢竟他本來就是一個上過戰場,殺過人的軍人。
而蘇母自然是被瞞著的。
至於剩下的管家、女傭們,誰也不會想到來安慰自家看起來就非常強大的小姐。
陸瓷踩著柔軟的地毯走到蘇橋麵前,視線下移。
蘇橋神色恍惚地抬眸,全然沒了平日裏的穩重自持,就像是一個褪去了鎧甲和偽裝的小女孩。
陸瓷並未想過,這樣一個人,會有這樣的一麵。
他朝她伸出手,“學姐,要牽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