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林冬年可能已經被安眠藥殺死了,不然她不會來到林冬年的身體裏。
但是,她為什麼會來到林冬年的身體裏?她自己的身體呢?
她好像,也自殺了。
沈同宜腦中“嗡”的一聲,記憶蜂一樣湧來——身體難以承受的痛,妹妹絕望無助的哭喊,應該還有一個人,她不聲不響不靠近,一路上遠遠地陪著她,一直到她走入一片陰冷潮濕的黑暗之中。
她是誰?
沈同宜的思緒被超出極限的疼痛吞噬,無力思考,隻剩潛意識還有一絲主導她的權利,她的腦子頃刻就被沈見清的哭聲和挽留全部占據。
“姐,你不要說話,120馬上就到了,你堅持一下好不好?”
“求你堅持一下。”
“120為什麼還不來啊!”
“姐!”
沈見清恐懼的喊聲徹底擊垮沈同宜的意誌,她緊緊地蜷縮著,四肢控製不出抽搐。
清兒還那麼小,她怎麼就舍得扔下她一個人?
今年是幾年?
沒有她陪著,清兒有沒有好好長大,有沒有遇到一個可以相托終生的女孩子?
喻卉還有沒有再欺負她?
無法被解答的疑問一個接著一個,沈同宜被內疚和擔心包裹,痛苦地咬著嘴唇呻.吟。
“啊——”
陳醫生聞聲,大步往裏走。
護士看情況不對,也趕緊過來幫忙。
() 沈同宜緊縮著的身體很快被強行拉開,她的四肢被人死死按在床上不能動彈,隻有混亂的思緒在持續衝撞。
強烈的嗡鳴聲中,她又聽到了開頭那道陌生又熟悉的女聲:“她隻是恐懼,你們不能用對待精神病患者的方式對待她。”
她這次的聲音沉了很多,帶著不太好分辨的不悅。
她應該是個很克製的人,生氣了也依然情緒穩定。
沈同宜在混亂中想。
然後發現她的聲音好像比之前那道清晰,近得,就像在她身邊。
沈同宜散亂的目光望向床尾那個模糊的身影。
她的身量很高,穿著黑色的衣服,應該是很得體的套裝,長頭發……
尖銳的針頭猛然刺破了沈同宜的皮膚,那一秒,她覆著厚厚一層白霧的視線驟然變得清晰起來,在空中晃了晃,定格在對麵那個人的臉上。
好熟悉。
徐蘇瑜蹙眉。
她今天來醫院辦點事,一接到陳醫生的電話立刻就趕過來了,本以為會看到一個因為突然失去記憶而變得敏感脆弱的女人,卻不想她被三個人同時按著手腳和身體。
他們隻想控製她,絲毫沒有看到她眼神裏的恐懼。
她莫名惱怒,壓著聲音提醒了他們一句:她不是精神病患者。
這一句沒換來護士鬆手,而是病床上那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女人地注視,從虛空到真實,眼淚忽然從她眼角滾落,她看著她站立的方向,張開口:“……”
她沒有發出聲音,但口型……
徐蘇瑜的心無端跳了一下,緊盯著床上的人。
完全陌生的麵孔。
可,她剛才的口型,和初中坐同桌的沈同宜在課堂上悄聲叫她的口型如出一轍。
蘇蘇。
沈同宜喜歡這麼叫她。
中考之後,她已經有25年沒再聽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