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那麼多讓人擔心煩惱的事情,怎麼可能會不受任何刺激?!連我這個正常人,在前兩年經濟衰退的時候,都煩惱死了!何況本來腦子就有病灶隱患的人?”
討論沒有持續太久,聲音漸漸遠去,直至洗手間裏重新恢複寂靜。格間的門打開了,明月臉色蒼白地走出來,呆呆地望著金屬麵鏡子裏自己的臉,忽然用力捶打著鏡麵。
鏡子當然沒有破,這是為了防止病人劃傷自己而特意訂製的表麵磨平光滑的金屬板,不是玻璃鏡。
金屬鏡子裏,反射出明月的臉,一張沒有血色的臉。這張臉逐漸變得無奈,變得冷漠。
在回聖何塞的輕軌火車上,明月緊閉著眼睛,像是在睡覺。她實在太需要休息了,在創業不過一年的公司裏工作就是這樣,太賣力工作以致疲倦不堪。
明月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緊緊地靠在東舟的肩膀上望著窗外,忽然一臉留戀地盯著他看,看得東舟莫名其妙。還沒等他發問,明月冰冷的唇出乎意料地貼在他的雙唇上,東舟嚇了一跳。
他一臉驚訝,明月的吻不象平常他所熟悉的溫柔細膩,而是一種陌生的充滿激情的吻,甚至帶著一絲絕望。
明月以前從來不肯當眾親吻自己,她那稍微有些內向的性格,不允許她熱情表露自己的感情,總是在無人的時候,才讓他輕輕地一吻。
火車裏人不多,東舟摸著自己發燙的臉,在明月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一滴不易察覺的淚,凝結在明月的眼角,慢慢蒸發幹涸,消失不見。
夜色濃重,四周一片黑暗,一陣腥風撲來,杜傑回頭張望,不由得驚慌失措。身後,一隻夜叉青麵獠牙迎頭而上,他“嗷”地一聲慘叫,從床上騰地坐起來,背心濕透,這才發現自己做了一場噩夢。
窗外天色朦朧,他又困又累,嘴裏無力地小聲呻吟,倒頭想要繼續入睡。眼睛剛剛閉上一會兒,鬧鍾就響了,時鍾已經走到7點,他隻好捧著昏昏欲睡的腦袋起床洗漱。
精神萎靡不振的杜傑發動車子,一路慢騰騰地駛到公司。走進公司大樓,他照例將午餐包放進冰箱,然後走到自己的小格子辦公間,埋頭工作。
做了一陣瑣事,杜傑伸個懶腰,無精打采地走去洗手間。洗手間空無一人,他坐在馬桶上,鬆了一口氣,嘴裏不由自主哼起小調。忽然聽得隔壁廁所的門“吱呀”一聲,重重地關上了。有人進來了?他屏息等了好一會兒,沒有聽見任何動靜。垂下頭透過格間的空隙斜瞄過去,隔壁空無一人。奇怪了,那剛才是誰在用力關門?一陣涼意襲上後背,他渾身的汗毛頓時嚇得倒豎起來。他趕緊衝水,手也沒洗就逃了出去。
他又驚又怕捱到中午,蔫蔫地打開公司的冰箱,卻發現本來放有自己飯盒的擱架上空無一物——他的午餐失蹤了!杜傑再也支撐不住,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8月一到,北加州的天氣漸漸涼下來,早晚空氣變得清澈明淨,帶著絲絲涼意,正是秋季剛剛來臨的時節。
從清晨起,林冰洋就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看電視。
平良坐在一旁勸道,“社長,這些都是家庭婦女才看的電視節目。”
林冰洋懶洋洋地答道,“沒有生意上門是我的錯嗎?你要學會享受清靜無為的生活。再說了,看晨間電視節目增長知識!我以前不懂得象家庭主婦一樣消磨時光,現在全會了。如果沒有電視,我活得多麼無知。”
平良禁不住直哼哼,“您是說您現在打麻將聊八卦,沒有一樣不會?”
林冰洋鄭重其事地點點頭,“然也,這都是學問。”
電話鈴響了,平良對著電話嘰咕一陣,表情嚴肅地放下電話,“社長,一個極具挑戰性的任務來了!”
林冰洋無限遺憾地望著電視裏邊唱邊跳的芝麻街大鳥,“美好的時光總是匆匆逝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杜傑忐忑不安地坐在沙發上,眼前這個彪形大漢看起來很嚇人,他懷疑自己找錯了地方。還有站在大漢身邊的小個子男人,熱情的眼神近乎獻媚,也很叫人心慌。
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完原委,大漢露出讓人意外的笑容,“別擔心,這件事包在我們身上。不過,你必須做一件事。”
杜傑百思不得其解地走出大門,“每天早上跑步半小時,堅持3個星期有助於破案?跑步與破案之間,有什麼玄妙的內在聯係?”
第二天是星期天,杜傑拿出一張身份認證磁卡,在公司大門處輕輕一劃,帶領林冰洋走進辦公大樓。
冰箱設在茶水間,房間上方的天花板沒有安裝監視器。林冰洋從口袋裏拿出針孔攝像機,將它隱藏在屋角放置的蘭花中。他退後兩步,仔細檢查沒有破綻,方才放心走開。
兩人又去洗手間。星期天無人加班,洗手間裏靜悄悄的。杜傑死活不肯進去,林冰洋隻好獨自進去。他靠在盥洗池邊盯著一格格的單間廁所出神。他用手推推每一扇門,繼而在一旁靜靜等待。
10分鍾後,他得意洋洋地走出洗手間,“問題解決了。”
杜傑緊跟上前,“究竟是怎麼回事?”
林冰洋神秘地笑笑,“等最後一個謎底揭開,我一塊兒告訴你。現在說說你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