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蠻族行(3 / 3)

“將軍,病來如山倒,去病如抽絲,小姐已見好轉,不必太心急!”

“噢,好,好!”

“依老朽看,將軍近來虛火過旺,不如,老朽一並開個方子,給將軍調理調理!”

“啊?……那……有勞先生了!”

狼峰驛,風很大。

“公子,再往前走,就沒有像樣的村鎮了,今天就在這歇腳吧!”

“好,落腳之後去找輛馬車,買一副好的棺木!”

義青轉向林武,“林兄,你我的馬太紮眼,換了才好!”

林武的牌子再顯神通,義青等人住進了驛站,驛丞答應了寄養兩匹馬,還熱心的幫著找來兩匹劣馬。劣馬,義青特意提的,好馬不要。

五個人住在一間寬敞的大屋,吃過飯,馬槽出去找馬車、買棺木,不多時,又回來了。

“公子,馬車倒是有,隻是一說去蠻族,沒人敢去!”

“我會趕車!”張旺收起小刀。

“你們一起去,把馬車買下!”

錢興、張旺本是馬隊商販,貨物被劫,血本無歸,債主逼上門,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聽說駙馬開出高價,要雇識路的人去蠻族。義青見二人有些身手,又懂些蠻語,一拍即合。

張旺話不多,錢興很能說。二人從小相識,都學過幾年武藝,早年結伴到京城討生活,街邊賣過藝,給人當過護院,後來進了商隊,在商隊混了幾年,剛東拚西湊借了些錢拉起一隊人,第一趟就被劫了。

暮色中,倦鳥歸來。

慧蓉看著遠處樹上的鳥巢,若有所思。聰明的鳥兒總能找到合適的樹杈,用樹枝和泥土築起結實的巢。

小籬端著木托盤進了房間,托盤裏有兩隻碗,一隻碗裏盛著黑色的湯汁,渾濁,冒著熱氣,一隻碗裏清可見底。黑色的是藥湯,氣味怪極了,看小姐喝它的樣子,一定很苦,另一碗是給小姐清口的溫開水,加了糖。

自從換了新藥之後,慧蓉不再那麼嗜睡,頭腦清爽了許多,昏厥次數也少了。隻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藥材,那麼苦,苦得舌頭發麻。

小籬放下托盤,手時不時的摸一下盛藥湯的碗。

夜色漸深,遠處的樹和鳥巢成了水墨畫,墨色一層層的刷在紙上,疊在一起,景物越來越模糊。

藥湯不燙了,小籬把托盤端到慧蓉跟前,慧蓉屏住氣,大口大口的喝下黑色的湯汁,剛一咽下,又端起糖水,幾口就喝完了。

嘴裏的苦味,一點點消退了,心裏的愁雲,卻沒那麼容易散開。若能化身飛鳥,躍過千山……躍過千山又有何用?根本不知道他在哪裏。

蠻族境內,仙女泉。

廣袤無垠的草原,是一張厚重的綠毯鋪在諸神的後花園,不知名的野花點綴其間。綿延起伏的緩坡,是柔軟的臥榻,水汽氤氳的溫泉,是仙女們的浴池。

馬車在草地上留下深深的轍印,走得很慢。趕車人似乎並不著急,鞭子鬆鬆地夾在腋下,盤腿坐在車上,眯著眼。

紅霞似火,燒透了西半天。光影幻化,似有妖魔在和神仙鬥法,鬥著鬥著遠去了,天暗下來。

義青一行找到一處背風的土坡,當作露營地。馬兒拴在車上,低著頭啃草。五人圍著火堆,張旺和馬槽解開包袱,把鍋盔拿出來,靠近火堆烤一烤,分給另外三人,肉幹所剩無幾,每人分到一小條,他們走的比預想的還要慢很多。

草草填飽了肚子,夜已寂靜。馬槽小心地照看著火堆,錢興在擦拭他的**,張旺躺在皮墊子上。

林武,長刀橫在膝上,和義青隔著火堆,對麵而坐。他是兵部的人,義青隻知道這些。盡管一路上對義青言聽計從,但他又刻意有所隱瞞。他布衣裏麵還藏著一身鎖子甲,是義青無意間看見的。

夜幕中,星星一閃一閃。

地上的人都睡了,夢境中馬蹄聲聲。

忽地,夢境成了現實,馬蹄聲從三麵而來,愈發清晰。林武第一個起身,長刀出鞘。其他四人也醒了,爬起來,往馬車後麵躲。馬車加車上的棺材構成一道屏障,錢興和張旺拉著馬兒擋在兩側,義青的短刀緊握著,馬槽撰著鞭子怒視著靠近的騎手,一副拚命的架勢,林武的刀尖從棺材後露出尺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