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列夫托爾斯泰說:“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這個夏天酷暑難耐,古鎮儼然似一個大爐子。人們都蝸在家裏不願出門,歌房的生意那叫一個淡。
小姐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滿屋亂竄,嚷嚷著:當了幾天處女了,急得難受,再不來人,就要抓撓了。
下午,天空飄下濛濛細雨。一輛的士停在歌房門前。小姐們的脖梗就像大白鵝似的伸出好長,一雙雙色迷迷的眼睛齊刷刷地射向車門。
大失所望,下來一個人。
“哎呀,這麼幾天了,才來個‘竄白條’呀,夠誰吃啊。”
姐妹們立馬又像霜打的茄子。在我們這個行業,一個人來娛樂,稱之為“竄白條”,最多是看個豔舞,坐個高台,油水能大到哪兒?
來人三十幾歲,高個兒,背微駝,麵容蠟黃憔悴。他謹慎地在吧台詢問一番後,就挑了個樓上小包房。
“是位新手,沒來過。誰上呢?”我用詢問的眼光掃視著眾多姑娘們。
“我上,三天都沒發市了。”很有姿色的小麗要打頭陣。其實店裏來客後,論排班上的話,也該是小麗了。
約五分鍾,小麗從包房退下來叫換人,小妖精二娟接著上,小妖精二娟進包房約三分鍾就被淘汰下來了。
看來是個很刁的主。我把眼光投向小紅,小紅各個方麵的服務都很了得,再難伺候的主兒都能被小紅拿下。出乎意料的是,小紅也被退了下來。
姐妹們十分驚訝,都在推猜是個什麼貨色。是超級大玩家?性變態?
“瞎猜什麼呀,人家是找人的,隻要提供線索,他就加倍付給信息費。”小紅神采飛揚地說。
姐妹們興趣全無,不屑一顧地望向櫥窗外的濛濛細雨。
我的手機響了,是小纖打來的。這個小纖從外地來古鎮不足一年。她看上去三十有零,纖纖細腰,口紅齒白,雖徐娘半老,卻風韻猶在。
剛來時對我說,隻為掙錢,不惜下水。為了家中病人,她豁出去了,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看她一肚子苦水,有“包夜”、“包天”的業務就緊著她多上。這個電話就是小纖在被“包天”的那邊打來的。
包夜就不說了,你懂的。
包天分為兩種:
一種是:陪客人外出旅遊或公關什麼項目。要求一塊旅遊的往往是古鎮的官員為主,搞公關的大多是做大生意的老板。這些人很自覺地主動把預付定金款壓在店裏,回來後再算多少天的費用。
這些業務姑娘們都樂意幹的,吃吃喝喝玩玩,順便逛逛外麵風景多美呀。
小纖曾對我說,也遇見過雜旋的事。古鎮有一個官員老母親去世早,老父親收麥前得了癌症,估計活不長。我們這裏有句民諺叫:“吃麥不吃豆。”意思是得了這種病後,吃了今年的新麥子,就別想再吃秋後的豆類了,這期間基本上必死無疑。這官員也算是有孝心的,讓我去陪這老頭,白天給他做飯,晚上陪他睡覺。媽的,陪一個快死的人睡覺,我能同意嗎?官員就求奶奶告爺爺地誘導我,最後開價開到每天兩千元人民幣,我急需要錢,就同意了。誰知這老家夥精神起來了,和我睡十幾天後,開始手不閑腳加起來,還想辦那事裏,一月後,官員帶他去醫院檢查,發現癌細胞消失了,渾身上下都正常了,你說怪事不怪事?官員非讓我做他的小媽,我才不幹呢。這官員外麵四個老婆,八個情人,他鱉孫就不會給老家夥均一個出來?!
我哈哈哈大笑起來:“看來是偏方治大病呀。”
第二種包天是在本縣城當托。白天去,不影響夜晚上班,但費用低些兒。
那個時候,古鎮仿佛在一夜之間,冒出了十幾家亂七八糟新興的投資公司。強力吸收人民群眾的資金,付給的利息高出銀行幾倍,這些公司開業時,都是氣派非凡,車水馬龍的,又請明星演出,又送禮品,紅包的,煞是誘人。每家開業門前都有古鎮主要領導站台剪彩,合影。地方媒體扛著攝像機大肆宣傳:“保本保息,隨進隨出,安全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