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父就顫著聲音說:孩子,要是有一天咱們出去了,楊家一定要善待你。
小鳳就熱熱地喊了一聲爹。
傍晚時分,香草挺著肚子被兩個偽軍抓進了炮樓。她進來的那一瞬,身子擋住了光線,炮樓裏黑了一下,待她走進來,楊父就看見了香草。
香草也看見了他,怔怔地叫了一聲:大叔,你怎麼也在這?
小鳳成親未遂,半路上被日本人抓走的事全村人都知道了,楊父出門去找隊伍上的楊槐村人們也知道,小鳳被抓,隻有八路軍能夠救小鳳,在香草的心裏,小鳳一定會被救出來的,她相信楊槐的槍法,在她的心裏,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的槍法也抵不上楊槐和伏生的。從小到大,她對這兩個男人都刻骨銘心,是他們教會了她狩獵,打槍,甚至懂得了什麼是愛,楊槐讓她明白了愛,伏生讓她成為了女人。兩個男人就碑一樣地立在了她的心裏。她相信楊槐和伏生在這個世界上是最優秀的男人。
在她的心裏一直堅信,小鳳會被楊槐救出來的。
當她被拖到日本人的馬背上,她並沒有一絲半毫的慌亂。日本人抓她,伏生就會去救她,伏生射殺日本人的本事比狩獵還容易,從伏生拿回家裏的銀元就能感受到這一點。她被鬼子推搡到炮樓裏時,卻意外地看到了楊父。她輕叫了一聲:大叔……
楊父見到香草感情就有些複雜,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後慢慢地垂下頭。自從香草嫁給了伏生,這種複雜就有了。三家人在一個家裏住著,相距很近,從大金溝到冀中,三戶人家緊密地團結在一起,有難同當的樣子。三家人甚至不分彼此,他們同心協力地麵對苦難。自從香草嫁給伏生開始,這種關係就被打破了。另外兩家人變成了一家人,楊家自然成了局外人,局外人的心態讓楊家越走越遠,以前三家人其樂融融的情景不曾再有了。香草每次見了楊家人,還和平常一樣,叔呀嬸呀親切地叫,楊父和楊母就冷了一張臉,嗯嗯呐呐地應著,全然沒有了以往的熱乎勁。
香草突然的出現,讓楊父意識到鬼子的陰謀層出不窮。他背靠在牆上,歎了口氣說:草哇,你不該嫁給伏生,小鳳也不該嫁給楊槐,你們受他們連累了,鬼子這是綁票呢。
香草聽了這話,甚至笑了笑,滿懷自信地說:叔哇,放心,楊槐和伏生會來救我們的。
楊父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想象不出八路軍就憑那幾條破槍,如何把他們從這壁壘森嚴的炮樓中救出去。但他又不能把真心話說出來,幻想永遠是美好的。就讓香草和小鳳把這份美好的幻想延長一些吧。想到這,他咧了咧嘴說:伏生和楊槐一定會救我們出去的。
夜晚來臨的時候,炮樓的二層下來了兩個日本人,鬼子兩眼冒著綠光在女人堆裏搜尋著,有孩子的婦女,死死地把孩子抱在胸前,孩子因母親的用力哇哇大哭起來,鬼子就笑著,淫邪的目光在女人堆裏掃蕩著。小鳳挨著楊父坐在一起,離女人稍有幾步的距離。鬼子看到了小鳳,咧開嘴叫了一聲:花姑娘的幹活。
一個鬼子上來就拉小鳳,楊父的手仍被綁著,但他卻把身子挺在了小鳳的前麵說:她是我兒媳婦,你們不能動她。
另一個日本鬼子上前踹了楊父一腳,楊父跌倒了,鬼子就把小鳳扯了起來,拖拖拽拽地向二樓走去。
小鳳回頭喊叫著:爹……爹……
楊父努力地挺起身子,他向樓梯口的鬼子撲去,一個偽軍趕過來,一槍托把他砸到在地。偽軍用槍抵著楊父的頭道:老實點老東西,太君想玩花姑娘與你何幹?
楊父把眼睛閉上,咬著牙說:孫子,你給我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