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鄉,請你仔細想想那個男人長得什麼模樣?”沈清瀾盡量放緩了語氣問道。
“這個我真的記不太清楚了,當時隻是因為那個孩子長得漂亮,所以我就多看了幾眼,對孩子有印象,對那個男人我是真的沒有什麼印象。不過他長得挺高的,嗯,跟你差不多,身形的話比你要瘦一點。”他說的是傅衡逸。
“哦對了,他染著棕色的頭發,但是臉是真的記不清楚了。”居民將自己能記住的告訴了他們。
“那老鄉,你看清楚他們往哪個方向走了嗎?”傅衡逸又問道,有了方向才能追查下去,不然茫茫人海,他們怎麼找?
那位居民仔細想了想,一拍腦袋,“那個男人是開車來的,開了一輛白色的雪佛蘭,當時是……對,是往那個方向走了。”他指了一個方向。
沈清瀾和傅衡逸的臉已經徹底沉了下來,根本這位居民所指的方向,那是出鎮子的路,要是他沒有記錯的話,安安十有八九已經被帶出了這個鎮子。
“老鄉,那個車牌號你還記得嗎?”
居民搖搖頭,“這個實在是記不清了。”他當時是真的以為那一對是父子呢,哪裏會想這麼多。加上當時他店裏的生意也忙,記住的實在是有限。
事情似乎陷入了瓶頸,沈清瀾和傅衡逸坐在臨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裏,相顧無言。
白色的雪佛蘭,這個描述太籠統了,這樣的車,隨隨便便就能找出數十輛來,這要怎麼查?根本就無從查起。
沈清瀾疲憊地靠在傅衡逸的身上,他們已經將安安的尋人啟事發出去了,目前正在等待這消息。
“傅衡逸,安安不會有事的是不是?”沈清瀾輕聲開口,她的聲音已經完全沙啞了,傅衡逸點點頭,“對,安安不會有事的,你想想,安安那麼聰明,是不會跟陌生人走的,帶走安安的人一定是我們認識的人,或許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若是真的是熟人,肯定知道我們會著急,早就應該打電話通知我們了。”沈清瀾卻沒有傅衡逸那麼樂觀,她猜不到帶走安安的人的身份和目的。而且這個人似乎懂得反偵查技術,金恩熙沒有從任何一個監控錄像上追蹤到他的有效信息。
沈清瀾的神經緊繃著,隻要有任何一點的風吹草都能讓她異常的緊張。
一連三天,沈清瀾和傅衡逸都沒有得到關於安安的任何一點消息。事情隱瞞不下去了,沈老爺子和傅老爺子已經知道了安安失蹤的消息,楚雲蓉當場就暈了過去,兩位老爺子雖然沒有暈倒,卻也好不到哪裏去。
“清瀾,你先回家,我在這裏等消息。”沈清瀾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了,傅衡逸是真的擔心她會吃不消。
沈清瀾搖頭,“我現在回去也放心不下,你還是讓我在這裏待著吧。”起碼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傅衡逸勸說無效,隻好放棄了勸說,他還要繼續找人,“那你現在這裏休息一下,我再出去找一圈。”
沈清瀾點點頭,她現在隻能盡量做到不讓傅衡逸再擔心她。
大海撈針般的尋找自然是無功而返,沈清瀾和傅衡逸坐在酒店的房間裏,很認真地將可能的敵人全部猜測看一邊,實在是想不通到底是誰帶走了安安,秦妍已經死了,她的管家也已經死了,也就是說他們的敵人其實都已經解決了,而且對方帶走安安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不為錢,要是為了錢,早就應該打電話給他們索要贖金,還是安安認識的人,這個範圍小之又小,在這個範圍裏的人都沒有帶走安安的必要。
“傅衡逸,你說我是不是這輩子都見不到安安了。”沈清瀾啞著嗓音開口,傅衡逸安慰她,“不會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會找到安安,你相信我。”
沈清瀾的眼睛裏已經布滿了血絲,神情疲憊,這幾天來,她的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狀態,這樣的情況其實很危險,傅衡逸真的擔心沈清瀾會支撐不住。
“傅衡逸,杜楠呢?”沈清瀾忽然睜開眼睛說道,“杜楠現在人在哪裏?”
恍惚之間,沈清瀾忽然想起了杜楠此人,要說現在誰最恨她,必然是杜楠無疑。
一語驚醒夢中人,是啊,他們剛才在排除可以人選的時候,直接將這個人給忘記了,當初是他們將計就計杜楠送進了精神病院,雖然說當初是杜楠咎由自取,可是杜楠若是懷恨在心,幹出一些瘋狂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傅衡逸立即往精神病院打了電話,隨即搖頭,“這幾日杜楠一直待在精神病院裏,沒有離開過醫生的視線。”
沈清瀾眼底的亮光瞬間熄滅,呆呆地坐在床沿上,渾身發涼,傅衡逸抱住她,“清瀾,不要多想,安安會沒事的,現在沒有消息,未必就不是好消息。”他輕聲安慰著她,即便此時自己的心中也很慌亂,可是看著沈清瀾此時的模樣,他更擔心她會先承受不住。
“傅衡逸,我沒事。”在找到孩子之前,她不會有事的。
家裏的兩位老爺子都已經知道了孩子丟失的事情,動用各自的關係,尋找安安的隊伍又壯大了不少,範圍已經不僅僅是臨市,而是擴展到了大半個Z國,沈君煜更是掛出了懸賞,誰要是提供安安的消息,隻要是真實有效,就給予十萬到一百萬不等的獎勵。
隻是就這樣的尋找力度下,安安就像是從人間蒸發看一般,沒有絲毫的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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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市,酒店裏,沈清瀾躺在大床上,眉頭緊皺,臉色蒼白,額頭上都是虛汗,她又夢見了小時候被拐那段時間的經曆。
昏暗而潮濕的房間、彌漫著的難聞的排泄物的味道,蜷縮在房間裏的滿臉驚恐之色的孩子,渾身青紫的女孩……在地上緩緩流淌的血液,隱約間傳來一聲聲淒厲的慘叫……
“不要。”沈清瀾從夢中驚坐起,呼吸急促,傅衡逸正在和人在打電話,聽到動靜,匆匆掛了電話走了進來,“清瀾,你怎麼了?”
沈清瀾神情呆呆的,眼神沒有焦距,聽到傅衡逸的聲音,眼球動了動,緩緩看向他,“傅衡逸,我夢見安安在喊我,他的身上都是血。”
“清瀾,不是真的,那些都是夢,夢是相反的,安安現在肯定沒事。”傅衡逸柔聲安慰著她,他在給沈清瀾喝的水中下了藥,原本是想讓她好好睡一覺的,她的神經緊繃了好幾天看,一不小心就會斷了。
傅衡逸的安慰並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沈清瀾的眼前彌漫著一股血色,是夢中揮之不去的場景,她的身上漸漸充滿了一股戾氣。
“傅衡逸,我想再去看看那個人販子,或許能從他的口中得到一絲線索。”
傅衡逸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良久,緩緩點頭,“好,我陪你一起去。”
臨市公安局審訊室。
沈清瀾冷冷地看著被傅衡逸抓到的那個人販子,“你最好想想清楚,我兒子到底在哪裏。”
人販子這幾日一直被審訊,根本沒有好好休息過,神經也快崩潰了,“我已經將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真的沒有絲毫的隱瞞。”
“你們是受了誰的指使,為什麼要抓我的兒子?”
這個人販子正是在幼兒園裏將安安抱走的人販子之一,“我們當時就是看那個孩子長得漂亮,又是個男孩,想著肯定可以賣個好價錢,就是臨時起意,沒有人指使。”
他現在都後悔死了,你說他抱走誰不好,幹嘛要動那個孩子,原本以為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抱走了賣掉很快就結束了,就跟以往他們做的一樣,誰知道這個孩子竟然是京城傅家的小孫子,人要是還在他們的手上那還好說,但是現在人不見了,他們想解釋都解釋不清了。
沈清瀾的瞳孔很黑,就像是凝聚了一片不見底的深淵,她一把掐住人販子的脖子,“你最好給我說實話,到底是臨時起意還是受人指使?”
“真的是臨時起意,不是受人指使。”人販子急聲說道,感受到脖子上那隻手的力道,他知道眼前的女人是真的想殺了他,他哪裏還敢說謊。
“我說的每一字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沈清瀾現在哪裏聽得進這些,她恨不得將眼前的人千刀萬剮,要說這個世界上她最恨那種人,那肯定是人販子,這些人簡直就是喪盡天良。
眼看著人販子已經開始翻白眼了,傅衡逸連忙抱住了沈清瀾,“清瀾,冷靜點。”要是在警局裏將人給…。那麼有事的就是沈清瀾了。
沈清瀾被傅衡逸喚回了一些理智,漸漸鬆開了手。
傅衡逸的手機響了,他第一時間接了起來,是個陌生號碼,電話接通的刹那,傅衡逸的神情猛地一變,將手機遞給了沈清瀾。
“媽媽。”聽到從電話那段傳來的稚嫩的童音,沈清瀾的眼淚瞬間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