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戰端(3 / 3)

吐蕃人用犛牛皮筏,依次渡河。冬季枯水季節,黃河的水流並不湍急。渡河的進程也還算順利。徐舍人心裏盤算著,隻要過了黃河,按照讚普和大相尚結讚定下的行軍計劃。應該沿著大金川向維州挺進。這樣一來,大金川對於西川來說就會失去天險的作用。

“再過兩天,三萬大軍就可以完全開過黃河了。大金川!……”徐舍人深吸了一口氣,“好吧,漢王蕭雲鶴!我不管你是什麼來頭,這次讓我們正麵的較量一個高低吧!”

正在這時,身後有幾騎跑來。徐舍人回頭一看。是尚圖爾悉。此人是吐蕃三大尚氏大族裏,年輕一代中比較有名地人物。由於很受尚息東讚和尚讚磨這兩個宰相器重,尚圖爾悉一直都心高氣傲,尤其看不起身負漢人血統的徐舍人。

徐舍人的眉頭輕輕皺起:“這家夥,這時候來幹什麼?”

“徐舍人!”尚圖爾悉策馬跑到徐舍人麵前。揚著馬鞭喲喝道,“給我安排皮筏,我要先過河。”

徐舍人臉皮略微抽動了一下。這個尚圖爾悉,真是典型的無禮蠻子。居然當著我的士兵直呼我的姓名……他不動聲色的說道:“你過河去幹什麼?”

尚圖爾悉三十出頭年紀,卻長得粗蠻虯髯滿麵。看上去像有四五十歲了。他冷哼一聲說道:“這你就不要問了。我們家族地人要辦事,莫非還要給你解釋清楚麼?讚普派我去有要事去辦。你別耽擱了,不然到時候你吃罪不起的。”

徐舍人本能的一下握緊了手中的刀柄。眼睛微微眯起瞟了他一眼,沉聲說道:“來人,給尚圖爾悉安排皮筏渡河。”

尚圖爾悉拍著馬,悠然自得的從徐舍人身邊經過,輕飄飄地說道:“但願你這一次能夠好運。不然,你們徐家就會全被燒死在桑耶寺前。還有,忘記你身上流著的血吧,不然在戰鬥中。你會放不開手腳的。”說罷,尚圖爾悉輕狂的大笑起來,策馬朝河邊奔去。

徐舍人身上輕輕的發起抖來,牙齒咬得一陣骨骨作響。

這個時候,蕭雲鶴與武元衡。帶著幾個衛士,已經到了大金川中遊地一個峽穀邊。這兩天來。二人沿著大金川河岸朔流而上,細致的考察地形。

峽穀裏的河水奔騰怒號傾泄而下,震耳欲聾。陰寒地水汽四下飛溢,一片迷蒙。蕭雲鶴與武元衡離得極近,說話也要大聲才能聽得清楚。

武元衡指著地圖,大聲說道:“大人,這處地方,我在地圖上作了詳細標記了。臣下認為,此處特別適合打一個伏擊戰。”

“什麼?伏擊戰?”蕭雲鶴有一點沒聽清楚,重複問了一句。武元衡點頭確認。

噪音實在太大,二人隻好離開了峽穀,往東走了幾裏。蕭雲鶴細下觀察了一陣,發現這處地方地形果然十分的險峻。大峽穀是由兩座山夾起來的,河水的落差很大。而離峽穀最近的一條路,雖然地形比較平坦可以行軍,但地勢與水流低處差不多,而且十分的狹窄。

武元衡說道:“如果吐蕃人沿著大金川朝維州進軍,這處險隘就是他們的必經之路。他們肯定是無法走水路順流而下的,吐蕃人也從來不擅長水戰。唯一地可能,就是從這處狹長的穀口進來。我軍隻要擇險而守,然後在狹穀兩邊的山坳上埋伏弓箭手,不難獲得勝利。”

蕭雲鶴想了一想,說道:“這個地方,地形是足夠險峻。不過,也正是由於太過於險峻了,吐蕃人肯定會提高警惕。他們霸占了維州多年,常年從高原運送補給過來,沒理由不對一路上的險阻了如指掌。而且,有了上一次岐山之戰的例子,他們肯定會嚴防我們地伏擊。我估計,如果我軍在此設伏,會被容易被他們識破。如果我是吐蕃大將,識破了這裏的伏擊之後,幹脆繞道從東麵多走一段路,抄路截擊我軍後方。這樣一來,我們設下地埋伏圈,反而會變成自己的墳墓。”

武元衡點頭說道:“大人言之有理。其實臣下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是,如果我們對這一塊地方不聞不問,又是不是做得太過明顯了?其實臣下想說的是。昨天傍晚我們經過的烏蒙山,倒是可以作為一個好的戰場。那裏山林茂密,水流平緩。相比於這處大峽穀,地形平和了許多。但是,也正因如此,吐蕃人過了這一次險阻以後,才容易掉以輕心。如果我們在大峽穀這裏假設埋伏讓他們識破。再在烏蒙山設下真正的伏擊圈。大人……這樣,是不是更容易成功一些?”

“妙、妙啊!”蕭雲鶴哈哈地大笑,“看來伯蒼與我,真是想到一起了。我也正是這樣設想的。正如你所說,如果我們在這樣一處險阻的地方視而不見。也未免做得太過明顯了。與其這樣,不如幹脆在這裏布下一道防線。和他吐蕃人在這裏糾纏一下,做出死守的模樣。他們如果強攻,我們就敗退,吸引他們進入烏蒙山包圍圈;他們如果繞道。我們就在烏蒙山以逸待勞。殺他個人仰馬翻!”

武元衡也嗬嗬的笑了起來,心中總算是略微放鬆了一些。這兩天來,為了選擇伏擊戰的地點。他們這些人可謂是餐風宿露,變得跟野人一樣的在山間摸爬滾打。

接下來,二人又在峽穀一帶細致地考察了一番。在可以設下防禦工事的地方,用磚石做下了記號。然後沿著來路折回,又將烏蒙山一帶的地形,詳細的做了一番考察。

回到維州後,蕭雲鶴馬上擂鼓聚將,召喚眾人前來議事。也就是在這時。前方探子回報,吐蕃大軍正在搶渡黃河,估計最多三天的時間,大軍就能完全開抵到維州來。

時間緊急,蕭雲鶴馬上下令:宋良臣率領一萬步兵。埋伏到烏蒙山一帶地山林上。多準備引火之物與弓箭。高固率領五千輕騎,在烏蒙山以南二十裏的山坳中埋伏。隻帶幹糧不許升火。隨時準備接應宋良臣的大軍,打好伏擊戰。蕭雲鶴自己,則是率領五千飛龍騎,星夜出發火速開往大峽穀,構建起防禦工事。剩下的兵馬,全都交給了武元衡,讓他坐守州城,隨時準備接應前麵三方大軍。

玄門關大開,飛龍騎策馬奔出。蕭雲鶴心裏清楚,時間緊迫,吐蕃人比想象中的來得要快。如果慢上片刻,這個計劃就很有可能泡湯。現在還不清楚吐蕃地大軍的具體情況和動向。但戰場之上瞬息萬變,有時候時間就是生命。

三千騎一夜狂奔,馬匹都要累得虛脫了。終於在天亮時,趕到了大金川峽穀。略作休息之後,蕭雲鶴不敢拖延。馬上親自帶領士兵們,開始砍伐樹木築起營寨城防。忙碌了整整一天,三千人幾乎都要累到發暈了,才將一個橫亙在峽穀間的防禦工事構建完畢。這個時候,維州也派民夫送來了一些防守器械和糧草。防禦工事上大張旗鼓,做出了一副死守不退地架式。

好在時間趕得夠早,蕭雲鶴手下的這三千飛龍騎,獲得了一天一夜的寶貴休整時間。接下來,前方埋伏的暗崗暗哨,不停的送來消息。說吐蕃近三萬大軍已經完全渡過了黃河,正在南岸集結待命,準備向維州挺進。峽穀防禦工事前方,也時時可以看到吐蕃的遊騎在遊弋探路。蕭雲鶴故意放過了這些斥侯,好讓他們將這裏的消息透露給後麵吐蕃大軍。

這天清晨,峽穀關哨前,來了幾名騎兵。這一次很奇怪,他們不是打探了消息就倉皇逃走,而是徑直朝關哨前走了過來。

蕭雲鶴親自上了關哨前的箭樓,朝下麵觀望。

來地幾騎,明顯都是吐蕃人。他們走到關哨前,聽到一陣弓弩拉起了聲響停住了腳步。其中一人用十分坳口的漢話喊道:“我是吐蕃讚普派來的使臣,有重要的事情要見劍南西川節度使蕭雲鶴!”

“放肆!”守在城頭最前的一名副將大聲吼道,“漢王地名諱,是你這個蠻子能夠直呼的嗎?報上名來,你是什麼鳥!”

那人被吼得一愣,大概聽不太懂這個副將話裏地意思,回喊道:“我不是鳥!我是尚圖爾悉,是赤鬆讚普派來的使臣!”

幾個唐軍士兵忍不住嘻哈的笑了起來。那名副將馬上跑回來將消息報告給漢王。

蕭雲鶴冷笑了幾聲,說道:“讓那幾個蠻子進關來吧。本王在中軍帳見他。”

弓弩收起,柵欄打開。幾個吐蕃人猶豫了一陣,騎著馬走了進來。幾名唐軍士兵挺起長槍攔住他們:“大齊軍營裏,不許策馬奔騰。都下馬來!”

尚圖爾悉有些惱怒的叫道:“我是吐蕃來的使臣,是上國來的貴客,我應該有特權!”

“下馬,否則殺無赦!”那幾名飛龍騎士兵可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一揚鐵槍,怒聲喝罵起來。

尚圖爾悉被嚇得一震,隻得氣憤的下了馬,連兵器都被收剿了起來。然後,幾個人徒步朝中軍帳走去。

蕭雲鶴大馬金刀的坐在中軍帥帳裏,麵無表情的看著那幾個趾高氣揚走過來的吐蕃人。"奇-_-書--*--網-QISuu.cOm”

尚圖爾悉走到帥帳裏,四下掃視了一眼,頗有幾分倨傲的說道:“我是赤鬆讚普派出的使者尚圖爾悉,要去成都見你們的漢王。請問將軍如何稱呼?”

蕭雲鶴漠然的瞟了這個蠻子一眼,說道:“我就是大齊漢王,你所說的那個蕭雲鶴。有什麼話,就在這裏說吧。”

尚圖爾悉明顯的一驚:“你就是漢王蕭雲鶴?這麼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