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冬天不久,便開始下起了雪。緊緊徐徐,天地銀裝素裹。遠望群山,多情之人又該歎一歎,蒼茫群山,不知為誰一夜白頭。在這蕭條的景象裏,卻有一處熱鬧,讓這畫麵看起來,不再那麼讓人傷感。
看那個少年,約莫五六歲,小臉蛋粉雕玉啄,不知跟誰學的,眼睛喜歡眯著。幸好眼睛很大,也很明亮。兩道柳葉眉,一張櫻桃口。能辨別性別的隻有身上小小虎皮改成的衣服,和頭上紮起的發髻。這就是風不歸讓陌生人見了都會誇讚一句“小美人胚子”而撅起小嘴的孩子。此時的風不歸,可沒有在意自己有沒有“美人”的潛質,正抱著一個差不多有自己一半高的雪球往地上放著,看這套路,鄰居們都想起了自己年幼時,在這樣的雪天玩耍的快樂。
可是快樂是快樂,天還下著雪呢,有人喊著“風家小子,這麼大的雪,別玩了。你爹進城給你買麵人兒去了。中午來奶奶家吃飯。停下,趕緊的。哎?你怎麼把你爹的皮帽子扣雪人腦袋上了?”這張奶奶是村長的老伴兒,打小就幫忙帶大這孩子。倆老人膝下無兒無女,對這孩子是倍加疼愛。看到這情形,連忙拉起又撅起小嘴,小腿亂踢的風不歸,往屋裏走。這時,又有鄰居說道“張大娘,讓風家小子來我家吃飯吧,正好還有風起大哥送來的野豬肉呢,天也冷,幹脆你們老兩口帶著風家小子一起來吧。”這張奶奶還沒回答,又是幾個鄰居爭相往家裏勸。
村長張伯看到這裏,點頭笑了笑。想起了這五年小村生活,風起剛進山就獵到了別人看到就趕緊躲避的熊瞎子,而且獵物也越來越多,每次回來,都要給街坊四鄰送去一部分。得到風起的接濟,小村落裏也都能吃飽了飯,穿上了衣。所以每逢風起去城裏賣木柴,獸皮什麼的,鄰居們都爭相接這風不歸回家吃飯。
想起這風起,老人知道不是常人,可是也沒有開口問過。畢竟去年冬天,村裏來的那夥強盜,被風起一個人打的落荒而逃,並且發誓再也不靠近青山村方圓五十裏的地界。這肯定是個想要隱居的俠士。老人這樣想著。而張奶奶也拒絕了來接風不歸的鄰居們,客氣了幾句,就帶著小家夥回到房裏。老人看著小家夥,真的像親孫子一樣的疼愛,要什麼給什麼,說什麼是什麼。也幸好,風不歸懂事比較早,知道爺爺奶奶不會飛到天上給自己抓月亮。所以撒撒嬌,也沒有過什麼過分的要求。當然,如果風起在,他是不敢的。
吃過飯,到了下午,風起從城裏回來了。看到站在院子門口迎接自己的“偽兒子”風不歸,風起是真的笑了。眯起了眼睛笑得十分開心。五年的平凡人生活,讓風起早就拋下了名利霸業和仇恨,從孩子小時逗弄拉扯,到懂事了教他做人做事,已經是風起最快樂的事了。
風起認為,這就是他的兒子!而且固執的認為就是他親生的,而且也悲傷的認為孩子的母親確實已經去世了……“爹,麵人兒呢?”風不歸甩起小腿開心的去迎接他的麵人兒,風起咧了咧嘴,從褡褳裏拿出了精致的小麵人兒“阿不,今天有沒有闖禍?說實話,待會我可去問奶奶。”“沒有啊爹,今天堆了個雪人,沒有闖禍。”風不歸高興的從風起手裏接過了麵人兒,跑進屋裏去玩了。而風起望向那個佇立在風雪中的雪人,上麵那頂已經落滿雪的皮帽子卻是越看越眼熟了……
“爹,我想跟你學打跑壞人的本領。”風不歸抱著大碗,含糊不清的說道。風起本意隻想讓兒子過平凡人的生活,因為那動蕩不安的殺伐生涯,風起知道隻有過來人才會真的明白,才會真的厭倦。可是在這亂世,教給兒子一些防身之道,也是能在身陷危機之時保全自己。
風起有個外號叫做“諸子百家”,正邪兩道,不論修真功法,天文地理,醫卜星象,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所以當年正道人士說起風起的可怕,並不是他有多血腥,多殘忍。恰恰相反,風起當年一襲青衫,手拿折扇,文質彬彬,功法也是半正半邪,真就像一個謙謙君子一般。如果不是正派的長輩們攔著,不知道當年魔教會多出多少的“風家娘子軍”……而風起可怕的是打鬥之前就已經步步算計,打鬥之時花樣層出不窮,打鬥之後,你如果還活著,就再也不想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