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卷(1 / 3)

卷三 第五章  毒手辣婦

西門熊正待轉過身來,突地見到幾條還未奔去的大狼,在剛才石砥中跌倒之處舐著血。

他哼了聲,正待將滿腔怒火發泄在這幾條狼身上,卻已見到那幾條大狼慘嗥一聲,互相咬噬起來。

僅僅刹那之間,那幾條大狼便抽搐了一陣,齊都死去,雪地上流得一片黑色的血……

西門熊一怔,忖道:“這些野狼,怎會突然中毒……”

他思緒一轉,突地想到一事,不由大叫一聲道:“他的血裏有毒!”

夜風呼呼而過,經過一夜的嘈雜與拚鬥,他覺得一股深深的空虛湧上心頭,心裏竟然有了一種恐懼的感覺。

四周的狼群齊都散開,他卻有孤寂的感覺,這使得他自己也有點不大明白。

他喃喃地道:“他的血裏有毒……”

念了一下,他大叫道:“他是毒人!他已經是毒人!”

夜風將他的吼叫傳出老遠……

冷颯的寒風刮麵而過,石砥中自昏迷中醒了過來。

他恍然是在睡夢中,但是當他眼見四外一片白皚皚的,全是雪時,頓時便記起那在雪夜裏的情景。

仰身而起,他發覺背上衣衫全都破裂了,但自己存身於冰天雪地中,卻不覺絲毫寒冷。

他十指伸開,梳了梳散亂的頭發,然後輕歎口氣。

他想起自己曾有十次以上,都是麵對強敵,而奮戰至昏迷為止。

每經一次大的搏鬥,他的功力便邁前一大步,以致於逃生於幽靈大帝的“冥空降”邪門奇功之下。

他自言自語道:“石砥中呀!天下武學中的每一個成名的人你都會過了,你要想雄踞二帝三君之上,還要加緊努力才行……”

他站子起來,隻見四周都是冰雪,自己所存身之處卻是一個大雪堆下的凹下之穴。

他想到昨晚幸得自己身上帶著“還魂果”,故而服下增加不少功力,而幽靈大帝西門熊卻因與天龍大帝東方剛拚鬥受傷,複又受到狼群千裏追逐,以致於自己在此長彼消的情形下逃得性命。

一想到狼群,他不禁驚慌地四下一望,卻沒見到什麼,甚至連汗血寶馬都不在了。

他略一運氣,發覺全身都很舒適,血液中似乎有一股興奮而強壯的力量。

他深吸口氣,然後仰天長嘯,欲以嘯聲來呼喚回汗血寶馬。

嘯聲宏亮無比,雄渾的勁道使得他的嘯聲卻似有形之物向著四外撞擊而出。

他身旁的雪堆都籟籟地掉落了許多積雪,混和著細碎冰粒的積雪,落得石砥中一頭都是。

嘯聲在雪地中回蕩著,好一會方始完全歇去。

等了一會,他卻沒見到汗血寶馬的行蹤。

他暗忖道:“大紅會跑到哪裏去了,糟!我的衣囊還在鞍上呢!”

他目光四邊一望,突地見到兩座雪白的山峰,高聳入雲,在陽光下閃著銀色的光芒。

“哦!”他驚叫一聲忖道:“這不是天龍穀外嗎?”

他上次來大漠之時,是在秋天,而現在已是嚴冬了。

沙漠上遍蓋著白雪,連那挺拔的山峰也都被白雪整個蓋滿,是以在蒼茫的天空下,好似透明一樣,都渾然合成一色了。

石砥中看到那當日自己瞎闖上的天龍穀外的兩座高峰,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興奮。

他欣然忖道:“大紅真是神馬,把我帶到這裏,眼看便可見到萍萍了……”

他頓時之間已經忘了昨夜苦戰西門熊的事情了。

此刻,他眼前浮現的是東方萍那美麗的黑眸和那披肩的長發。

那似弓的櫻唇,紅潤地吸動著,細柔的睫毛,編織著無限的柔情,投於石砥中身上……

在幻想中,石砥中醉了,他臉上浮現起了微笑。

在微笑裏,他喃喃地道:“萍萍!我就來了……”

他振臂一抖,身如飛燕,直躍五丈餘高。

在空中,他回身一折,直落六丈之外,身形曼妙無比,真似肋生雙翼一般。

僅僅三個起落,他便已來到兩座山峰之前。

略一忖查,他朝左邊疾行而去。

繞過山腳,他看到那當日自己闖入穀中的雜樹林。

樹枝根根都已變成枯條,沒有一絲綠葉在上麵了,更沒有當日那紅白相雜的花。

石砥中毫不猶豫地閃身躍入雜樹中,幾個轉折,他依著陣法中正確方位行去,很快便行出雜樹叢。

跟前流水低咽,緩緩而過,遠處水聲淙淙,一條瀑布自峰腰掛下。

石砥中隻見在這寒冬耐節,穀中也僅是樹葉脫落,青草變黃而已,直似秋季一樣。

穀中的情形,對他來說,時刻都記在心頭。

他暗忖道:“今日我總不會被天龍大帝一招便擊敗,就是他再施出那門‘天龍大法’來,我也不會立即便敗落……”

自穀外驟寒轉變為穀裏溫暖,使得他身上發燥起來。

他摸了摸背上,衣衫破碎地掛著,都露出了肌膚。

他苦笑了下,忖道:“這種狼狽的樣子讓萍萍看到了,不知該會怎樣?”

他這個念頭還未完了之際,已見到一個身形高大,全身黑色的中年婦女,自翠綠的鬆林裏走了出來。

那中年婦女雙眉濃黑,臉上棱角畢露,嘴角不帶一絲笑容,顯得嚴肅無比。

她步履輕快,略沾地麵又躍起,每步跨出卻是從容無比。

石砥中未曾見過身形高大的中年婦女,故而不知她是誰。

他正在猶豫是否要見這個中年婦女,然後再去見東方剛之際,那中年婦女已警覺地朝這邊走來。

西門嫘雙眉一皺,身形飄躍而來。

她來到石砥中麵前約二丈之處,冷冷地打量了石砥中全身上下一會。

石砥氏中道:“在下……”

西門嫘冷哼一聲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石砥中道:“我是自這雜樹林裏進來的!”

西門嫘眼中射出炯炯的棱光,狠聲道:“你怎麼曉得這林中的陣法?”

石砥中傲然道:“天下奇才異士多得很,這個小小的陣又算得什麼呢?”

西門嫘重重哼了聲道:“哼!好大的口氣。”

她話聲出口,驀地雙眉斜飛,目中神光暴射,喝道:“你就是石砥中了!”

石砥中頷首道:“不錯,我正是石砥中!”

西門嫘一陣怪笑,寒聲道:“你好大的膽子,又敢闖進來。”

石砥中劍眉斜軒道:“這天龍穀就算是銅牆鐵壁,我石砥中也敢進來!”他話聲一頓道:

“喂!你是誰?”

西門嫘大怒道:“我是你老娘!”

她單掌一引,身如急矢射來,掌勁已似鐵板壓倒。

石砥中哼了一聲,左掌一分,右手翻掌直上,迅捷如電地迎將上去。

“啪——”

一聲脆響,雙掌相拍,西門嫘身上搖晃了一下,終於退出了兩步。

她臉色急變,目光陰毒地望著石砥中,心中卻驚怒無比。

石砥中雙足陷入泥中,他緩緩地拔足而起,目光嚴肅地凝望著西門嫘。

西門嫘雖見石砥中雙足陷入泥地約有二寸餘深,但是卻絲毫不敢怠慢。

她心中忖道:“真不知他年紀青青的,怎會練成這麼深厚的內勁,較之椅兒,超出太多了,怪不得錡兒吃虧。”

思忖至此,大聲喝道:“再吃我五掌看看!”

她身如風行,黑色的大袍在雪白的地上,顯出更加鮮明的擺動。

隨著呼呼的風聲,她已連攻五掌之多,勁風旋蕩,帶起地上的雪,飄得滿空都是。

石砥中連退三步,擋住了西門嫘如雷行電掣的五掌。

他趁對方掌勢一頓,低喝一聲道:“你也試試我五掌。”

他吐氣開聲,大開大闔的連劈五掌。

這五掌好似巨斧開山,剛勁無比,逼得西門嫘一直退出六步之外,方始立穩腳步。

西門嫘臉孔漲得通紅,大叫一聲,一抖雙腕,兩枚“弧形劍”自肋下革囊拿出,持在手上。

她眉凝殺氣道:“你拿出兵刃來!”

石砥中道:“我沒有帶劍!”

西門嫘一怔,隨即罵道:“沒帶劍也要殺你!”

石砥中冷哼一聲道:“你若是不能殺了我,我也要殺了你!”他狠聲道:“你可是姓西門的?”

西門嫘罵道:“廢話,看劍!”

她腳下一移,兩道弧光立時閃起,將她身形罩住,席卷而來。

石砥中尚是首次見到這種弧形劍,故而他雙掌護胸,兩眼緊盯著劍刃彎鉤處,意欲看清劍式來路。

誰知西門嫘劍式一展開,有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劍光似水,寒氣森然,刹時便將石砥中圈在劍幕之中。

西門嫘心中一喜,忖道:“這石砥中內力練得如此純厚,兵刃上功夫倒也不算什麼!”

她手腕一緊,劍幕緩緩縮小,逼得石砥中幾乎不能動彈。

石砥中見到西門嫘真個凶殘陰狠,每一式遞出都是要置自己於死地,仿佛這樣她才能快意似的。

他一咬嘴唇,眉梢凝聚著濃濃的殺意,目中的鋒芒更加犀利了。

西門嫘見石砥中被自己逼得幾無還手之力,盡自閃躲,她得意地道:“小子,你一死,萍萍便嫁給我侄兒了……”

石砥中狂吼一聲,一抖雙掌,劈出兩道疾勁的掌風將雙劍之式擋得緩了一緩。

他目露深濃的殺意,雙臂平伸似劍,指尖並合,斜斜疾劃而出。

他默然不吭,移步換氣的刹那,便接連攻出六招之多。

他這自“將軍手籍”上得來的“將軍十二截”絕技,真個非同小可。

此刻含怒挾憤的施展開來,有如雷劈電掣,山嶽傾倒,四周一片迷蒙,僅僅看得見他那炯炯的目光與伸直的猿臂而已。

西門嫘沒料到石砥中僅僅雙掌便發出那毫不遜於真的劍刃的無匹劍式。

一連六式攻來,西門嫘連退十步之外,兩支弧劍在手,依然封不住石砥中的指掌交劈。

石砥中神威凜凜,挫掌一頓道:“你到底是否西門熊的姐姐?”

西門嫘滿頭汗珠,緊咬牙根,硬硬地撐持著,不使自己落敗。

石砥中左腕一轉,一式“將軍橫戈”,右手迅捷地連攻兩式。

西門嫘被石砥中兩臂當劍打得夠苦了,這下眼見對方又施出這神妙而又強勁的劍術。

她的身形被逼向左一讓,躲開那如電攻到的一式。

石砥中冷冷一哼,右手已如蔓草攀登樹枝一樣,糾纏上去。

西門嫘一抖左腕,隨即一沉,劍刃劃出一道弧形,削向石砥中右腕。

石砥中身形一側,曲肘急撞,一個肋槌已撞上西門嫘臂彎“臂儒穴”。

西門嫘整條左臂一麻,弧形劍墜落地上。

石砥中沒等對方變式,五指如鉤,已扣住西門嫘“肩井穴”。

西門嫘全身一麻,刹時不能動彈。

石砥中寒聲道:“你說你可是西門熊的姐妹?不說的話,哼!”

西門嫘何曾受人如此威脅過,她氣得全身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石砥中左手兩指並起,狠聲道:“你若再不說,我就在你臉頰留個記號!”

西門嫘氣得大叫道:“你這小輩!”

她急怒攻心,一口鮮血湧上口內,朝著石砥中便吐。

“哼!”石砥中冷笑一聲,側身讓過,他說道:“你先對我如此狠毒,現在怪不得我了!”

他雙指一揚,便待向西門嫘眉心的“眉中穴”劃去。

就在他雙指劃出之際,身後一聲低沉的喝聲道:“放手!”

他心中一震,已覺“命門穴”有一股勁風撲上。

刹那之間,他不加考慮,身形往前一伏,推開西門螺,然後將她往後一摔。

他希望自後掩來的東方剛,能夠顧及這個中年婦人而緩一緩讓他施出昆侖“雲龍八式”

的輕功脫出他的控製。

豈知西門嫘被摔出後,他隻聽得“哎喲”一聲,身後那隻手掌依然跟著自己背後“命門穴”。

他臉色一變,扭身直躍而出,絲毫不敢停留,背後那隻手掌有似附骨之蛆,任他旋身閃躍,也沒有摔脫。

他暗自罵道:“沒想到這天下聞名的天龍大帝,也是自後麵偷襲人……”

他恨恨地一咬牙,將全身內勁都聚於背心之上,然後陡地一翻身,攻擊一指。

東方剛一掌正好擊在石砥中的“命門穴”上。

“叭”地一聲,石砥中身形重重一晃,那右手攻出的一指卻正好點中東方剛“雲中穴”

上。

東方剛沒料到自己一掌卻沒要了石砥中的命,他已被那攻來的一指擊中。

幸得石砥中為了防備東方剛一掌會將自己心脈震斷,所以提了全身八成功力凝聚於背心,反留二成功力發出那一指。

故而東方剛咳嗽一聲,便已將上湧的氣血壓下,閉住了“雲中穴”。

石砥中吐出一口鮮血,搖搖晃晃地一交栽倒地上。

東方剛有臂一伸,將石砥中提將起來。

他的臉色慘白,嘴唇緊抿,目光中混雜著奇異的表情,凝望著石砥中。

他還很清楚的記得這個倔強的年青人,這全身充滿著神秘的年青人。

他喃喃道:“我不相信你永遠幸運,永遠能逃過死亡的餡阱!”

麵對著這英俊的年青人,他心裏有著強烈的妒忌。

他大步踏前,朝那鬆林掩蓋的白色大廈行去。

才行了幾步,他聽見石砥中冷冷地道:“你將我放下!”

他止住步子,臉上滿是驚疑地望著被提在手裏的石砥中。

他說:“你說什麼?”

石砥中目光冷漠地道:“我說將我放下,你這不要臉的人!”

東方剛左手一揚,“叭叭”兩下,在石砥中臉上抽了兩個耳光。

石砥中滿臉通紅,臉頰立即腫了起來,他卻吭都沒吭,依然冷冷地道:“放下我來,你若是自命英雄,當得起自稱為天龍大帝的話,不要在後麵暗襲人!”

東方剛呆了一呆,他麵對冷漠的石砥中,心中竟然升起一層恐懼的感覺。

他想起秋天之時,石砥中曾被自己“白玉觀音掌”打後,露出那七顆紅痣。

從那時起,他就深深地震懾住了,到現在,僅三個月光景,這年青人竟能名列二帝三君之後,不能說不駭人聽聞了。

他此刻眼見以西門嫘的身手還被石砥中擒住。

這種情形使得他深自恐懼著,恐懼著自己會象當年一樣,敗於人手。

他正在沉思之際,突聽西門嫘自身後叫道:“你看這草……”

他回頭一看,隻見地上的綠草,一大片都變成焦黃,很快地枯死……

他忖道:“我這穀裏四季溫暖如春,而且我又將溫泉引進穀中,那地下靈泉,也被我分成小道湧現山中,形成瀑布彙入湖裏,這綠草怎會枯萎呢?而且隻這麼一會光景……”

他正在不解之際,已聽見馬蹄聲響,一匹血紅的駿馬自鬆林旁跑了出來。

一眼瞧見東方萍騎在上麵,他喝道:“萍萍,你到哪裏去了?”

東方萍喘著氣應聲道:“爹,那群餓狼又來了,它們跑進穀了……”

她說話之際,已看到石砥中被東方剛擒在手中,不禁大叫道:“砥中,石哥哥……”

她跳下馬,朝石砥中跑來。

東方剛說道:“走開!”

他雙眉聚了一層殺意道:“我把這些狼關起來,然後將他喂狼,讓他屍骨無存!”

東方萍兩眼都是淚水,大叫道:“呃!不!不!不!爹,不要這樣……”

石砥中喊道:“萍萍!我來看你,萍……”

東方剛喝道:“閉口!”他右手一伸將石砥中“啞穴”封住。

東方萍撲了上來哭道:“爹!你放了他吧!”

東方剛大袖一拂,提著石砥中朝白色大廈躍去。

東方萍喊了一聲,急奔過去。

西門嫘道:“萍萍!不要去……”

東方萍身形一個踉蹌,竟然跌倒地上,她淒然地叫道:“爹——”

她噴出一口鮮血,昏死過去。

狼嗥陣陣自穀外傳來……

鬆濤陣陣。

那遍植於小丘旁的青鬆,隨著大風搖擺著,自樹尖發出似海浪樣的輕嘯。

狼嗥陣陣。

自穀中傳來紊亂而嘈雜的狼嗥,隨著大風散布於穀中,與鬆濤之聲混合著,在穀裏四處回蕩。

西門嫘眼見東方剛手提石砥中,隱沒在鬆林後,而東方萍卻悲苦地叫了聲便倒在地上。

她飛奔而來,已見東方萍的胸前盡被鮮血沾滿。

她大驚失色,叫道:“萍萍……”

她剛一摸東方萍的手,東方萍便大叫一聲,跳了起來,叫道:“爹!爹!別那樣……”

她似是瘋狂樣地朝鬆林那邊奔去。

西門嫘身形一縱,躍在東方萍身前,一把將她抓住。

東方萍嘴角掛著血痕也都沒有擦掉,她用勁地掙紮著,滿臉淚水地嚷著道:“不要抓我,放我過去……”

西門嫘死勁地抓住不放,她見到東方萍哭得像個淚人似的,心裏有說不出的難過。

她憐惜地道:“萍萍,你爹不會怎樣地……”

東方萍哭道:“他被拿來喂狼,嬤嬤,你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