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好像找不著路了。”小孩兒都有了哭腔,天知道他一路飛機轉大巴,走錯了三回,再頂著大太陽走了一個多小時,心裏有多絕望,“這裏怎麼連路標都沒有?”
“你怎麼不早點給我打電話?”陳沉頓時也著急起來。
小孩兒心虛了:“我這不是想給你和哥一個驚喜。”
又是驚喜,費力不討好,最後還不得自己吃苦。陳沉無奈地搖頭,拿了鑰匙就要出門:“你位置發我,找個陰涼的地方等著,我去接你。”
可不幸的是,那一天,周棋妙並沒有等到陳沉來接;甚至在後來,他反複撥打陳沉的手機也都無人接聽。
他覺得不安,越來越不安。
轉而一狠心,打給了解璘。
可當時的解璘正在海上,根本就接不到他的電話。
於是乎,像極了命運的捉弄,就在這一次又一次意外地疊加中,解璘再一次從幸福的頂端重重跌落,好疼啊,怎麼會這麼疼?
無法描述,無語可言,不由分說,解璘全無理智地將那滿腔的緊張,擔憂,不安,慌亂,恐懼統統化作拳頭,宣泄在了周棋妙身上!
“怎麼又是你?”凶猛的野獸崩潰地揮著爪子,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你說,你把陳沉藏哪兒了?”
“難道你之前都是裝的?你一直在騙我?”
“為什麼?你為什麼偏偏要打陳沉的主意?”
“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接二連三的問號,歇斯底裏暴戾的發泄,周棋妙連帶拉架的那一班人,無一不被解璘的怒火波及。一群人的臉上,身上,無一不掛了彩。
“解璘,你冷靜,你會把他打死的!”張齊麥當胸挨了兩拳,卻仍死命地抱住解璘不肯鬆手,他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解璘做出傻事。
“大哥哥,你如果出事了,還怎麼去把陳哥哥找回來呢?”小文一雙圓眼通紅,顯然嚇得不輕,卻還是勇敢地走上前來,“你的手一直在流血,大家也都受傷了。”
一瞬間,解璘仿佛被打了一針強效鎮定劑,小文那閃著害怕卻倔強的目光,有七分像極了陳沉。
“對,我得冷靜,陳沉還在等我。”解璘表情極度痛苦地收起拳頭,似乎在跟身體裏的另一個人做鬥爭。
於是,接下來,在全場每個人或驚恐或疑惑的目光中,解璘的身體仍在發狂,可他的兩條手臂卻死死箍住了那個發狂的自己。
解璘這是怎麼了?
“大哥哥,你——”比起害怕,小文此時更擔心解璘的狀況。
“別過來!別靠近我!”
解璘嘶吼著,兩隻眼球可怕地充血,喉嚨裏冒出血的腥味。
究竟是純粹的無奈與悲傷更痛苦,還是即使痛苦仍要保持理性更殘酷?
那麼強大,卻又那麼的脆弱。
“陳——沉——!”
嗞——
磁帶卡了!信號斷了!主機短路了!運轉著解璘大腦與身體的程序完全亂碼!
絕望的窒息撲麵而來!
仿佛天降野火,野草成了灰燼,冷了死了散著青煙!
該死!
應激症死灰複燃,山呼海嘯而來,解璘就像隻被拍上沙灘的魚,充血的眼沒有眼瞼,苟延殘喘著。
我是要死了嗎……?
不甘心……
陳沉……
不甘心!
呼——呼——呼——
憑借著超強的意誌力與非常人的鎮定,解璘終於在筋疲力盡之前將這場滅頂的災難脫離開火山口。
隻是在這場與死神的拔河中,他並不確定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眼前的世界依舊模糊,心跳一聲較一聲低微,呼吸一次比一次困難……
但——絕對不能認輸!
陳沉,我要找到你,我一定會找到你!
——你等等我——
呼——呼——呼——
最後一刻,解璘終於積蓄完充足的力氣,撥出了求救電話。
“朗顏——來——來找我——”
還好,卓朗顏已經在白天到了海市;還好,有人可以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