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01年9月7日,大清帝國政府與十一國公使簽訂了喪權辱國的賣國條約,史稱《辛醜條約》,轟轟烈烈的義和團運動(注:義和團運動又稱庚子拳亂)在腐敗無能的清政府和八國聯軍的聯合絞殺下,走向滅亡,成千山萬的義和團戰士慘死在屠刀下,清政府為了和八國聯軍議和,將主戰派的王公大臣一一誅殺,史稱‘主戰諸臣兵敗被誅’,極個別義士,隱姓埋名亡命天涯。
金秋十月,東北的廣袤黑土地上一片肅殺,這片昔日的淨土,已經被日俄戰爭蹂躪的千瘡百孔,寬城子(注:寬城子,長春舊稱)以南淪為日本人的半殖民地,寬城子以北是沙俄的勢力範圍,寬城子以南的鐵路叫做南滿鐵路,寬城子以北叫中東鐵路,日俄二列強,憑借鐵路的經營宣示其勢力在中國的存在。
萬能的太陽也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更何況日薄西山的大清帝國。
這片剛剛開墾的處女地,地廣人稀,美麗的山山水水中,土匪橫行。這片肥沃的黑土地,是無數關內流民的向往的國度,更是亡命天涯的‘朝廷欽犯’理想天堂…….
落木蕭蕭,滿地黃葉。林中小路上兩匹駿馬緩緩來。馬上二人,衣衫襤褸,一身風塵。
黑馬上一人,頭上戴著破草帽,後背上垂著發辮,年齡四十開外,五十不到,後背斜背一口大刀,甚是威武。身前馬背上坐著一個顏色憔悴的男孩,男孩約6、7歲,滿肮髒,臉色蠟黃。
紅馬上一漢子,年齡四十剛出頭,頭頂油光鋥亮,卻是一個禿子,諾大的草帽垂在身後,大刀斜跨在後背,紅布刀綴隨風飄揚。
二漢子身強體壯,一身是武行的打扮!
光頭漢子道:“二師兄,咱們歇息一會吧!人受的了,怕是馬快受不了了!”
在這秋風颯爽的天,二匹馬的馬背上,已是濕漉漉滿是汗水,確是趕路不得。
二師兄本還想趕路,但是看馬已經疲憊如此,隻好無奈道:“三師弟,那咱們歇一歇吧!”
三人二老一少下馬,卻不拴馬,任憑二馬在路邊吃枯草和樹葉,三人撿兩棵靠近的大樹下坐下,孩子依偎在二師兄的膝前,二師兄掏出來一塊幹糧給那孩子吃,兩個大人卻拿出來牛皮水壺,一人喝了一大口的水,甚是豪氣。
三師兄手中拎著水壺,嘴角還留著殘水,氣憤道:“媽的,二師兄,你說咱們有錯嗎?咱們豁出去了惜命,跟著大師兄‘扶清滅洋’,天津打一仗,咱們死了多少弟兄?北京打一仗咱們死了多少弟兄?這仗打敗了咱們哥們落下了埋怨,把咱們義和團當成‘拳匪’,慈禧這老娘們忒他媽的不是東西!”
二師兄歎口氣道:“聽說慈禧太後要和洋鬼子議和,‘懲辦凶手’是洋鬼子提出來的條件,不殺光咱麼哥們就沒法議和!”
三師兄更加氣憤道:“凶手?慈禧這個老娘們翻臉也太快了,當年咱們在山東殺洋鬼子,滅洋教,可都是為了百姓,這老娘們派‘袁剃頭’(注:袁世凱因憑借自己編練的新軍定武軍大肆鎮壓義和團,被稱為袁剃頭)來收拾咱們,政府跟洋鬼子鬧掰了,調咱哥們進京好生讚揚,這是用的到咱們了,這會卻他媽的成為凶手了!議和?7萬人打不過三萬洋鬼子,中國四萬萬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他們了!”
“朝廷腐敗啊!”二師兄慨歎道:“這幾年和洋人打仗,哪一次不是咱們大清國慘敗,咱們生在這個亂世,如同螞蟻一般,縱然一身武藝又有什麼辦法?還不是亡命天涯!”言語甚是失落悲戚。
“哎!”三師兄道:“二師兄,這不對!我殺了五個洋鬼子,你殺了七個洋鬼子,中國四萬萬百姓,別說人人如你我這般,就算有一半人及咱倆一半,就是來多少洋鬼子也殺的幹幹淨淨!”
“那到頭來又怎樣?”二師兄眼睛一紅道:“縱我有錯,與我妻子兒女何幹?卻要全部慘死!義和團失敗了,我也灰心了,我就合計回家種地算了,等我逃回家中一看,房子成一堆瓦礫,我的一妻二子被人吊死在院中!”
三師兄安慰道:“我又何嚐不是?房子被燒了,老婆和一子一女不知所蹤!”
二師兄與三師兄同病相憐,本是同鄉故知,二師兄叫朱義刀,三師弟叫洛鐵頭,二人卻非同門師兄弟,師兄師弟,卻是義和團中的稱呼。
義和團宣揚人人平等,數支人馬互不隸屬,每支人馬的大頭目叫大師兄,隊伍較大的設置二師兄、三師兄,輔助大師兄管理團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