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不是稀奇事。也就彭城這塊地方因為家裏有礦,所以才顯得格外歲月靜好。

雖然蘇寧瓔早就知道白琴的結局,但當人真正在自己眼前裹著破草席被抬走的時候,她還是感受到了一種同為炮灰的無力感。

今天是白琴,說不定明天就是她了。

蘇寧瓔再次抬頭看了一眼今天的日頭,這陽光女孩她今天是一點做不了。

其實用腳趾都能猜出來,白琴的死亡不是偶爾,而是必然。

白琴作為顧一清的自己人,原著中她是因為知道了顧一清出軌寧秋燕的事情,所以才會被顧一清弄死。這次,白琴雖然沒有參與這個情節,但她作為反派炮灰選手,還做了一件必死無疑的事。

那就是在梁倩瑜的湯藥裏下毒。

這個毒不是那種立馬見效的,而是緩慢侵入身體,在無知無覺中毀壞你的內丹,等你察覺的時候,已經無力回天。

內丹被廢,梁倩瑜成為一個廢人。

一個廢人要如何才能坐穩彭城城主的位置?

顧一清知道,這局他一定贏。

男人站在不遠處,看著白琴被帶走的屍體,臉上忍不住露出笑來。

陸琢玉站在顧一清身邊,輕輕偏頭看他一眼。

意識到自己表情管理失控,顧一清趕緊收斂了臉上笑意,擺出可惜的表情道:“白琴是我從外麵帶回來的,當時她跪在那裏賣身葬父,我看她可憐,便出錢替她安葬了父親,然後將她帶回來送到瑜兒身邊伺候。”

這是外界口中所知道的事件。

實際上,這事還有另外一層。

白琴此人,十二歲被送到窯子賣藝。她見慣了社會險惡,人心複雜,十八歲的年紀,已經能在一堆老嫖客裏如魚得水。

顧一清要的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讓白琴當著彭城百姓上演了一出好戲,將自己德善好施的名號甩出去。當百姓們懷疑他是不是貪戀白琴美色的時候,又將白琴送到梁倩瑜身邊伺候。

這樣一來,顧一清的愛妻人設更穩,還能讓白琴監視梁倩瑜,順便下毒,簡直一箭三雕。

白琴對顧一清確實忠心不二,說她傻也好,對於這位將自己從窯子裏撈出來的男子,白琴動了心。

可惜,顧一清是條毒蛇,為了自己的利益,他能毫不猶豫地咬死任何人。

“可惜了。”陸琢玉淡淡吐出這三個字,然後一抬頭,看到了站在院子門口的蘇寧瓔。

少女站在陽光下,原本瓷白的肌膚更顯出幾分蒼白,她盯著那草席子從眼前抬過去,草席子下麵淌出來的水漬蜿蜒一路。然後,她的臉更白了。

蘇寧瓔覺得自己不能再看了,再看她午飯都要吃不下了。她捂著嘴,轉身準備離開,一抬頭,正好對上陸琢玉的視線。

兩人隔著一條院外走道,男人身邊站著顧一清。

顧一清的身量跟陸琢玉差不多,兩個人的禮儀姿態卻是差了很多。其實若是單看顧一清一個人的話,還算儀表堂堂,走在大街上也是有回頭率的。

可一旦跟陸琢玉站在一起,那就叫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作為本書臉蛋天花板,陸琢玉在顏值這塊上,就從來沒輸過。

“白琴無父無母,是個可憐孩子,我差人去處理一下她的後事。”顧一清急著去樹立自己的人設。

“嗯。”陸琢玉頷首,“你去忙吧。”

顧一清跟著白琴的屍首走了,臉上帶著悲切之意,瞧見這副場麵的丫鬟和家仆們無不為顧一清的善良而感動,隻有蘇寧瓔連多看一眼都嫌髒。

突然,走出一段路的顧一清回頭,跟蘇寧瓔對上視線。

顧一清正巧走進一個暗影裏,他逆著光,轉頭的瞬間,麵色陰鬱,眼神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