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澤躺在車底下,早已讓自己滾了一身汙泥,掩埋於車輪急刹所堆起的厚厚汙泥後,這恰好是一片視線死角。她將臉朝下埋於泥中,捏著鼻子,隻用嘴緩慢地呼吸。她知這些人都是被專門訓練過的,絲毫不敢有所鬆懈。此時此刻,陽澤無比感謝安雅那怠慢的性子,瞧著自己從外表看醜不拉幾的車子,聽自己說了幾句,便答應自己乘坐自己的車。要不是如此,她還不能從車底暗格出來呢。哦,不,這不是暗格,車底板下本來就是空的。你再使勁敲,天下馬車底都一樣——是空的。誰會想到呢?
雖已是白日,天卻因為下雨一直是灰蒙蒙的,光線不甚明亮。再加上陽澤真的是將全身抹了黑,一時的確是難被發現。不過,也隻是一時了。
茗秋越發不耐煩起來,身手愈發迅速,衣服上有多處破爛處,手臂上流下了鮮血,她也渾不在意。
此時,不遠處影影綽綽地卻有人走來。那人瞧著前方戰況,卻是不慌不忙地走了過來。瞧這衣著打扮,上身短褐,下身粗麻褲,背上背著個籮筐,原來是這的村民。“幹啥子,幹啥子,幹架呢。你們莫擋俺的路,俺要上山呢。”
聽著這奇怪的口音,激戰中的雙方都不為所動。茗秋皺了皺眉,開口道:“大伯,快些走開,莫卷入這紛端。”有黑衣人瞧見了這人,手拿長劍要送他歸命,卻見那老農從籮筐中拿出一把鐮刀,放聲大笑道:“走不開囉,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啊。”茗秋登時臉色一變。
形勢瞬時改變。從山林中衝出了一夥農夫打扮之人,且個個都是練家子。要說武功,黑衣人是強於他們的。但這是南嶺,是村民的地盤,憑借外人所不熟悉的地理優勢和這下著細細小雨的天氣,一柱香之後,黑衣人都倒在了泥地裏,沒有生息。
茗秋匆匆奔向馬車,就見車下一個泥人爬了出來。“茗秋”,聽著這熟悉的語氣,茗秋怔了怔,一時沒有言語,突然就紅了眼眶。趕忙衝上去掏出手帕擦陽澤臉上的泥巴,茗秋的眼淚嘩嘩流了下來,“奴……奴還以為……”“你想什麼呢,我自有辦法好好躲著,隻是難為你的傷了。不過,還好蒼鷹來了。”想到蒼鷹那人,茗秋冷哼一聲,咬緊嘴唇,不再言語。
“你們是蒼鷹請來的幫手吧?”擦去汙泥的陽澤露出了秀麗而稚嫩的麵頰,兩手抱拳地行了個江湖禮。一彪形大漢見此,不由哈哈大笑,“草民陳二拜見公主殿下,正是那青年召集我等來保護公主殿下。這地方我們村民可熟悉得很,能保護公主殿下是我們的榮幸啊。”
“你們殺了皇後的人啊,不怕嗎?”聽到他的稱呼,陽澤眯了眯眼,從袖中抽出發簪插進腦後,柔柔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