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思不語，說來說去還是繞不開錢的問題。
本來睡好好的，被他這麼一說，困意全無。
來到宋家以後，就沒過過幾天安穩日子，吃不好就算了，睡也睡不好。
“那你打算怎麼辦，坐在這不睡覺就能解決問題嗎？”
宋誌遠定定地看著她，指望她理解他的難處，似乎不可能。
如果臥病在床的是她的家人，她也會是這樣事不關己的態度嗎？肯定不會！
說到底，她還是沒有把他的家人當成她的家人。
柳思思被他那眼神看得非常不舒服，下意識避開了視線。
過了一會兒，她想到了一個主意。
“你想短時間內掙到錢，也不是不行，我倒有個法子。”
“什麼法子？”宋誌遠的眸子裏忽然多了絲希望，暫時把別的心思放到了一邊。
“宋紫芙也不小了，你給她找個好人家嫁出去，既能給家裏省點糧食，還能要點彩禮，到時候你娘的看病錢也有了，家裏人的日子也能好過點，一舉多得！”
宋誌遠聞言忽然冷笑出聲，那笑聲裏帶著濃烈的嘲諷，“你所謂的辦法，就是讓我賣妹妹？！”
“什麼叫賣妹妹，女孩子長大了嫁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你還指望養她一輩子？！”
“我不指望養她一輩子，可她才十二歲！還是個孩子！”宋誌遠的聲音拔高了幾分，對柳思思的話極為不滿。
柳思思倒不認為這麼做有什麼不妥，聽著他那帶著幾分責怪的語氣，心中很不高興。
“十二歲怎麼了，馬上過年了，過完年不就十三了嗎！七年前的蘇清荷也是十三歲，還有我，我很小就被賣到了醉春樓，比起我，給她找個人家嫁了不好嗎？隻要找個好人家，以後也能過得好，總比賣身為婢或者賣入青樓強吧，你有什麼不樂意的？！你把她留在家，我也沒見你有那本事能讓她過上好日子！”
最後那句話，算是戳到了宋誌遠的心窩子上，自尊碎了一地。
他想護住弟弟妹妹，但柳思思說的話沒錯，他沒本事，沒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宋誌遠自嘲一笑，從床邊站起了身，去了屋外。
柳思思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咬了咬唇。
……
次日早上，一盆稀粥端上飯桌，柳思思和宋誌鵬都在，唯獨不見宋紫芙。
宋誌遠盛了幾碗飯，依然不見那小姑娘的影子。
於是他來到宋紫芙的房間，一進門就見她坐在床的最裏麵，兩手抱著膝蓋，一雙眼睛哭得通紅。
宋誌遠看著她那模樣很是心疼，忙坐到了床邊，輕聲問道，“紫芙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宋紫芙搖搖頭，聲音哽咽，“哥，你……你想賣掉我嗎？”
宋家這麼個破房子，聲音稍大些隔壁就能聽到，昨天晚上宋誌遠和柳思思說話的聲音都挺大，宋紫芙當時就聽到了，怕得不行，哭了很久，一宿都沒敢睡。
問這句話的時候，宋紫芙的神色十分慌張，想聽他的答案，又害怕聽到答案。
她害怕他說“會”，也害怕他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