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1 / 2)

憶力好到她自己打的和對手打的牌,幾乎都能回憶起來。尤其是輸贏比較大的那幾手,記得一清二楚。

陳婧心中莫名有點虛,想起許嘉茗剛才出錯牌時,非常平靜,陳婧隻以為她對打牌不感興趣,也就不在乎輸贏。可是,她這樣的記憶力,和事後複盤總結經驗的能力,讓陳婧覺得,自己可能低估了她。

事實也的確如此,許嘉茗在飛速進步,極其冷靜地看著自己的牌,琢磨著別人的牌。陳婧分神觀察著許嘉茗,許嘉茗跟人交往時,一向是好說話的。即使有距離感,也會顧及別人的感受。可此時,她很專注,認真到有種生人勿近的冷漠,讓人猜不到她的心思,更無法從她的神情判斷她手中的籌碼。

陳婧忽然覺得,許嘉茗本質上是不好惹的。她有著極為強大的心理素質,隻要是她想贏的遊戲,就會贏。

陳婧逐漸落了下風,麵對這種毫不留情的對手,心理防線都快被突破。玩德撲就是,運氣隻會在一局中體現,耐心一失,就會犯錯,抓不住機會,就會輸。

陳婧連著輸了兩局,這一局贏了的許嘉茗笑著對她說不用算賬啦,話音剛落,就被她哥攔下了,說這又不是玩過家家,該給就得給。

看著她一臉的垂頭喪氣,旁邊的周卓幫她複盤了剛才的錯誤。此時奶茶外賣也到了,牌局暫停,陳婧喝了奶茶休息片刻。看著許嘉茗喝了幾口後,就遞給了她哥,她哥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嘖,這兩人贏了自己的錢,還這麼節省地一起喝一杯奶茶啊。

陳婧調整了輕敵後潰敗的心態,再重新開始了下一局。

這四個人,不論是算牌,還是心理素質,都不算差。進入狀態之後,幾乎是棋逢對手般地廝殺,誰也不會手下留情。往日裏工作認真,在玩兒上,也要玩到精通。

一局又一局,他們傍晚上叫了燒烤外賣,吃完後又繼續開始。直到晚上八點多,一局結束,輸了的陳婧催促著趕緊下一局時,被陳岩喊了停。

陳岩又開了瓶香檳,他發現許嘉茗對香檳並不排斥,他們邊喝邊聊,一瓶結束時,聚會也到了尾聲。

許嘉茗和陳岩將他倆送到了電梯口,說下次來玩兒。陳婧說要拉個群,有空隨時一起玩兒,周卓也點了頭說好。

看著電梯門合上,他倆也回了屋。

陳岩將鍋碗放進洗碗機裏,將垃圾分類好,她這時也擦完了桌麵,廚房紙扔進垃圾桶後,他提著三袋垃圾去扔。

再次回家後,陳岩順手鎖了門。進去時看到她癱在了沙發上看手機,他洗了手後,就坐到了沙發上。她放下手機,滑到他的身上,閉了眼養神。

“累了?”

“嗯。”

“要不你明天別去了。”

“不要。”兩人說好了明天去接魚丸過來,許嘉茗有兩天的假期可以用,“我歇一下就好。”

“嗯。”陳岩低頭親了她的額頭,“歇一會,就抱你去洗澡。”

在回溫哥華的飛機上,許嘉茗睡了一覺,醒來後看著舷窗外的雲層發呆。

她從北京過來的航班上,決定了不再關心這件事,不想知道害了爸爸的人,會有什麼下場。她大概率無法獲知消息,那些人,也不會得到報應。相反,他們會活得很久,錦衣玉食地活著,隻有她的爸爸,長眠於京州的山頭。

那一別,是天人永隔,連他的遺體,她都沒有看到過。

有些遺憾,是這輩子都過不去的,是她今後若幹個幸福的時刻,都無法抵消的。

痛苦隻能刻意淡忘,不去想起,而不能消失。

從有限的信息裏,許嘉茗大致猜到了發生了什麼,她不會去求證。他沒有告訴她,她就不問;她也不會告訴他,她知道了些什麼。

其實,她不需要他為她這麼做;可知道時,她也不覺得自己沒什麼承受不起。

萬米高空之上,睡醒之際,許嘉茗隻是有些茫然,爸爸這一生,到底值不值得?

爸爸對她,更像是扶上馬,送一程。

在她年幼時,他花了諸多時間精力在她身上;當她懂事時,他的事業開始做大,他對她放手了些,沒有了朝夕相處的陪伴,多了很多把她當成大人的對話;將她送出國時,他已經徹底對她放心。正如他之前說過的,前麵我多做點,後麵就能少做點。

那時的她不知道,從爸爸親自送她來加拿大的那天起,父女倆的緣分,就已經有了定數。

爸爸隻能陪她這一程,今後的路,就要她自己走了。

在那短暫的一程裏,她都沒有為爸爸做過什麼。仿佛她就是他上輩子欠過的債,她是他的責任,他還盡了,就走了,也不給她機會報答。

許嘉茗撇開頭,任由淚水流下。

溫哥華進入了雨季。

在最美好的季節離開,剛落地,就是連綿的雨。不大,卻是沒停過。

車子駛近他家,去年大概就是這個時候,她誤闖到這裏,看到了跑出來的魚丸。

許嘉茗已經太久沒有見到魚丸了,她不知道它還會不會認出她。進門換鞋時,她就開始緊張,走進客廳,此時正是魚丸的午睡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