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得剛強的人落淚,那可是塊硬骨頭,被打得隻剩一口氣都不低頭,被灌藥吐血,洗胃醒了眉頭都沒皺……
簡景輝給杜煦交了錢,又給林莫奈續交一些。
一回來,見段修成眼淚汪汪的,他想吐槽大男人哭什麼。
隻是到跟前,見陸沉水紅著眼,睫毛掛淚,他心頭一梗,難受得有點上不來氣。
“陸沉水!”護士喊了一聲,他抹了一把眼睛衝過去,跟著護士進到裏麵。
簡景輝和段修成在門口等得焦急,段修成吸吸鼻子,難受道:“操,我頭次見他哭。”
簡景輝捶著悶悶的心口:“誰不是啊?突然這樣,整得我也難受。”
林莫奈被推出來,臉色蒼白,烏黑的發絲貼著臉頰,毫無生息。
段修成在前麵開路,簡景輝搭把手,一起把人推到病房。
肺部嗆水,可能引發感染,護士提醒他,注意患者的情況,可能會出現發燒、咳嗽等症狀,隨時聯係醫護。
“你看,我就說沒事吧。”段修成鬆口氣,簡景輝扯了一把陸沉水,把袋子塞給他:“你把衣服換了。”
時間已經奔著黎明去了,走廊裏來來回回的腳步聲,時不時傳來嗚咽聲。
醫院像是人間的地獄,很多人活著進來,卻再也沒能離開。
被留下的那些人,有的解脫了,更多的是被鎖進囚牢,除了睹物思人,再無其他辦法。
“我去買點吃的。”段修成出去了。
簡景輝走到窗邊,和他並排靠著窗台,半晌深吸口氣,歪頭問:“咱們是好兄弟麼?”
陸沉水目不轉睛盯著林莫奈,啞著嗓子:“你可以直說。”
“那我就真問了。”簡景輝盯著鞋麵,篤定道:“你們是不是早就認識?”
良久,他嗯了一聲。
“我就說……”簡景輝無奈地笑,“你那麼個冷性子的人,怎麼會突然對她上心。”
他沒做聲,簡景輝好奇心勝:“跟我說說唄。”
陸沉水偏頭看他,他舉起手發誓:“你放心,我嘴巴很嚴,你不說,我不會說的。”
見他絲毫沒有說的意思,簡景輝威脅道:“你不說,等她醒了,我告訴她你哭得嗷嗷的。”
他眉目一凜,眸光陰沉,簡景輝無奈道:“說說啊,你不怕憋死啊,不敢跟她說,還不能跟我說啊,我又不像是段修成那個嘴巴沒把門的,說說,你說說。”
簡景輝一再攛掇慫恿:“到底啥時候認識的?”
他垂頭道:“小時候。”
“不是吧?”簡景輝一副我靠的吃驚表情,“敢情還是青梅竹馬,那她怎麼不記得你了?不會是電視劇演的那樣失憶了吧?”
當然不是失憶,陸沉水的解釋是,他小時候不長這樣,簡景輝何等精明,昂了昂下巴:“她小時候就長這樣了?”
他劍眉一挑,凶得很。
簡景輝勾著他的肩膀:“你小子教我的,要學會傾訴,讓情緒像流水一樣流走,”說著拍了拍他的肚子:“你這裏怕是圍了個大水庫,情緒都夠發洪水的了。”
陸沉水眉頭擰著,簡景輝撞他,催著他說。
他嫌棄地一把推開,半晌才說出口。
那時的他,長頭發,穿裙子,林莫奈見到他,以為是漂亮姐姐。
簡景輝都傻眼了,死都猜不到的理由,一時也不知該說點啥。
“那、那……”他那了半天,“那你打算啥時候告訴她啊,你瞅瞅你愛得死去活來,麵上裝得跟沒事人似的,不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