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穎微微一怔，這真是一個誘惑人的條件。
“你不是想我死嗎？”
她的聲音輕飄飄地響了起來，就好像自言自語一般。
葉堔臉色一僵，“你回來，我放你走。”
她看著他，大風吹起她的火紅色的裙擺，妖嬈而炫燦，如果跳下去，顧穎覺得會更加妖嬈的。
顧穎雙手一撐，眾人尖叫，葉堔站在原地，渾身的血液都像是停滯了一般。
沒有預想中的任何聲響，她還是那樣，坐在那裏，笑得無比燦爛：“是嗎？我回去就放我走，是不是？我回去我們就離婚是不是？”
葉堔的臉色很難看，可是他終歸是咬著牙，點頭應著：“是。”
鮮血在他的嘴角邊，顧穎看著，隻覺得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可是她終究是得到了他一個“是”字了。
她用力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去哀求都得不到的答複，她今天終於得到了。
顧穎笑了笑，終於跳了下來，葉堔上前將她抱進懷裏麵，顧穎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後背，笑道：“去醫院吧。”
她話音剛落，葉堔整個人就往她身上倒了。
顧穎站在那裏，葉堔整個人壓在她的身上，她一時之間沒有注意到，直接就倒在了地上，葉堔壓著她，她愣愣地看著她，直到隨後剛來的陸昭陽和方毅將他們兩個人分開，她才恍恍惚惚被方毅拉起來。
葉堔被陸昭陽背著下了樓，她站在那裏看著兩個人的背影，眼淚流下來，可惜，風一吹就散了。
“你還好吧？”
方毅遞了張紙巾給她，她微微轉了轉頭，想笑，卻發現自己怎麼都笑不出口。
這一段感情，終於是走到了盡頭了，再也沒有，往回走的路了。
她自己一個人回了別墅，將自己的一些東西收拾了一下。
躺在那一張大床上麵，那是她那麼久以來，睡得最為安穩的一次，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整張臉都是淚痕，枕頭濕漉漉的一大片。
她挑了一件葉堔挑給她的裙子，套了上去，外麵套了一件長外套，外麵那麼冷，她搓著手，一步一步地走出別墅區。
葉堔醒來是在淩晨三點多，方毅在早上打電話告訴她的。她站在民政局的門口，直接發了一條短信給葉堔。
顧穎背著一個包包，裏麵放著自己僅有的不多積蓄，還有那些重要的證件。
葉堔從車裏出來的時候正好吹來一陣風，頭發別吹得很亂，她踮起腳，抬手將他的頭發弄好。
然後看著他，淡淡開口：“進去吧。”
他的臉色很不好，一夜之間好像瘦了很多。
顧穎走在前頭，葉堔突然追上來，牽著她的手十指相扣。
她緊了緊，腳步卻沒有絲毫的停頓。
工作人員問他們是不是想清楚了真的是要離婚，她一開口，發現自己哭了，卻還是咬著牙說是。
牽著她的手緊了緊，扣得她十根手指都在發疼。
簽字的時候葉堔拿著筆，卻怎麼都不願意動，工作人員不耐煩了，忍不住催促了幾句，可是他那冷厲的眼神，嚇得那幾十歲的大媽驚了驚，再也不敢開口了。
顧穎側頭看著他，啞著聲音開口：“簽吧。”
葉堔側頭看了她一眼，她突然看到裏麵有些霧氣，然後還沒有等顧穎反應過來，葉堔已經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
她手一抖，怔怔地站在那裏，直到工作人員將結婚證換成了離婚證給他們，她才恍惚回過神來。
那一條路不長，她抬頭看了看一側的葉堔，感覺自己好像走了一生一樣。
從進去到出來，葉堔都沒有鬆開手，直到兩個人重新站在民政局的門口，顧穎才動了動，“放手吧。”
可是握著她的手卻怎麼都甩不開，葉堔突然抱著他，聲音有些哽咽：“不想放，阿穎，我不想放。”
冬天的風那麼冷，她隻覺得自己沒有圍圍巾的脖子冷得發抖，她動了動，有什麼掉在她的鎖骨處，滾燙得直接燒著她的皮膚。
她終於忍不住抬手抱著他，人來人往的街頭，哭得就像是個丟了心愛的玩具的孩子。
風那麼大，她被他抱著，臉上的淚水被刮得到處都是。
“葉堔，你保重。”
她鬆開了手，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抬頭看了他一眼。
那麼多年，她從未看懂過葉堔眼眸裏麵的情緒，可是今天，她第一次在裏麵看到清清楚楚的不忍。
可是那又怎麼樣，都回不去了。
他看著她，仿佛要看到她的靈魂深處一樣。
顧穎終究還是忍不住，咬了咬牙，轉身就跑。
身後的視線那麼強烈，她卻知道，她再也不能回頭了。
再見。
再也不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