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悅容當然知道華陽太後的用心是什麼,一時卻也不能不陪著她跳下去——開玩笑,太後找你做舞伴,那是天大的榮耀!任誰何時都要欣喜地接受才是!

趙悅容幾次三番地找了機會想溜到羸政那邊去,無奈華陽太後像盯賊一樣地盯緊了她,不管她溜到哪裏都會被抓回來……

眾人正舞在興頭上,門外突然一陣騷動,一群手持兵刃的近侍不合適宜地闖了進來……

音樂和舞者都停了下來……

呂不韋站起來喝道:“放肆的東西,今天是太後萬壽之喜,何人如此沒規沒矩!”

領頭的侍衛是成蛟的親信,他一揮手中的長劍,大聲道:“我大秦出了如此昏聵的太後,何喜之有!”

華陽太後沉下臉來:“爾是何人?如此出言不遜!”

那人仰天大笑道:“在下乃公正之人,是大秦最忠心的侍衛,因看不慣鹹陽宮的醜事,站出來為大秦百姓振臂高呼……”

何軼自看到他們湧進來的時候就知道成蛟已經開始行動了——這兩兄弟終於開始了他們之間最激烈的王位之爭——而且,果然是選擇了太後的壽誕之日!

那侍衛說著就公布了成蛟的檄文,說是羸政來曆不明,成蛟在受質於趙期間已經查明了羸政的真實身份,又說他是呂不韋的兒子……所以,為了更正秦王室的傳人,他們才有此一動!

華陽太後走過來對秀麗夫人怒道:“你終於還是將這混賬話告訴了蛟兒?如今這混賬理由終於讓他們兩兄弟反目成仇了?還公然在哀家的壽宴上鬧騰??你到底有沒有將哀家這大秦的太後放在眼裏??”

秀麗夫人也站起來回道:“姑姑在問這話之前怎麼不反思一下呢?這羸秦的天下很快就要變成呂秦的天下了,身為華陽氏的傳人,姑姑難道就沒有責任去逆扶正、扭轉大局麼?如若姑姑迷途知返,一聲召令廢了呂政這個外姓之人,一切不是很完美麼?”

“閉嘴!政兒的身份,豈是邯鄲城的幾句謠言可以決定的?趙國一直很想滅掉秦國,造如此之謠為的就是生出今日之事,爾等中了人家的離間之計還渾不自知!再說了,政兒是否先王之子,難道先王不會比任何人都清楚麼?先王在位三年,他是否昏庸無能之輩難道各位還看不出來麼?”

成蛟懶懶地站起來,一副勝利者的傲慢之姿:“太後奶奶,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說著,從身邊侍衛的腰間掏出長劍, “噓”地指向華陽太後,厲聲道:“老太婆,還不趕快下令廢了羸政這雜種?”

百官都從蒙蒙中醒過來,見此情景,卻又都手足無措……

呂不韋大聲喝道:“成蛟休得無禮!”

成蛟轉臉向呂不韋道:“如果要說謀國篡位,你呂不韋才是古今天下第一人!如此用心,如此手段,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呂不韋氣得老臉通紅——朝中早就有人議論羸政和他的關係之事,隻是懾於他的威性不敢明著說詞,他其實也很想向世人公布羸政和他的父子關係,隻是怕真的公布了會得到今天這樣的下場,沒想到——瞞不住的始終是瞞不住,如今被成蛟這樣當眾宣布了,他反而不敢承認了——他和羸政在秦國的勢力雖然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已經穩定得差不多了,但羸政和他之間的關係真的不算太好——而且成蛟說出這件事情以後,在坐百官都竊竊私語起來……

聲音不大,卻還是有很多議論都傳到了呂不韋的耳中,對他和對羸政都十分的不利……

一直在旁邊悶聲不吭的羸政終於開口道:“長安君如果想做大王,早跟孤王打聲招呼不就好了,何必勞師動眾搞出這麼多的事情來?”

成蛟悶笑一聲,哼道:“羸政,不,呂政才對!你終於想清楚了麼?如若本君不出此下策讓你無路可走,你會答應得如此爽快?”

“孤王本就對這王位不感興趣……”

“住口!”華陽太後厲聲喝道:“政兒休得放肆!這大秦的基業是先王傳給你的,如何任由你說要就要,說不當秦王就不當秦王?”

成蛟將劍逼得更近一點,大聲喝道:“老太婆,閉上你的臭嘴!你不幫我這個正牌的王孫就算了,居然還睜著眼睛做瞎事,向著一個野種說話!”

又對羸政道:“記住,從現在開始,改掉你稱孤道寡的習慣,否則孤王一個不開心就拿了你剁了喂狗!”

趙姬今天卻是難得的平靜,一直一語不發,卻還是躲不過秀麗夫人的眼睛……

秀麗夫人得意地調笑道:“喲!趙大美人,趙大太後,你費盡心機爬到這個位置,今天眼看著就要一無所有了,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你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

趙姬淡淡地道:“秀麗夫人若然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就不應該有今日之舉!”

“嗬嗬,本夫人今日是為振朝綱、清理門戶才有此一舉的,相信老天爺也會讚同的!”

成蛟在一邊不耐煩地打斷了她們的話:“母親無需與此人多費唇舌,隻要母親喜歡,此人就賜給母親做貼身侍女罷!”

秀麗夫人故作姿態地尖聲笑道:“傻王兒,為娘哪有這種福氣?她可是伺候男人的高手,至於女人嘛,她就伺候不來了!”

成蛟不理會她的撒氣之詞——母親自趙姬回宮起就被秦王冷落了,如今有機會讓她揚眉吐氣一回,就遂了她的心願好了!

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太後奶奶,你還不快當眾宣布廢了呂政?”

華陽太後不怕死地道:“政兒的王位是先王給的,廢與不廢,旨在先王,後宮之人向來不與幹政,你今日就是殺了哀家,哀家也無法替先王做這個主!”

羸政害怕成蛟對華陽太後做出傷害之舉,急道:“成蛟,這個王位,你若喜歡就撿了去,千萬不要傷害太後奶奶!”

成蛟冷笑道:“好,本君不傷她,現在,你既然肯讓位於本君,本君且留你活命!聽著,放開阿房,從今以後,像你這樣的階下囚徒已經不配再擁有這樣的好女子!”

羸政火了——要什麼都可以,就是別跟他說要阿房!

不過,他現在還不能發作——華陽太後還在對方手上呢!

這個太後也真是的,沒事跑過去做什麼呢?害他本來已經布署好的事情現在卻不能照計劃進行了——投鼠忌器,怕惹毛了成蛟,反而傷害到她……

何軼萬萬沒想到成蛟對她還真有不軌的企圖……

當日羸政跟她說起,她還不太相信,甚至還反駁羸政,說不可能有這種事情,她本來還想曆史的事情就讓曆史來決定——讓他們兩個自己去解決好了——沒想到還是把自己給扯了進去了——這一大事,還是少不了自己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