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首上的少年咳嗽幾聲,站起來向對麵的胡人禮貌道:“不知道能否再勞煩幾位,替在下轉告揚依小姐一聲,說是‘藏劍閣’少主卓飛等候多時了。”
“這……話我當然可以轉達到,我家小姐肯不肯出來,那我就拿不準了。上回,上回那個叫什麼樓的……”那回卓飛話的胡人似乎大腦一時閉塞,向旁邊的一人問道。
“阿紮巴,你記性是怎麼搞的?是樓雪衣!”
“對,樓雪衣!據說是平安府小王爺——”阿紮巴一拍巴掌,繼續道:“他在花語樓等了小姐整整一天一夜。恰巧小姐那天心情不好,不管那小子來頭多大,就是讓他幹耗一天一夜!”
那端坐著的瘦削少年這時眉毛一揚,眼神淩厲地望向麵前的桌角,一道藍芒電閃而出,再輕輕向它吹了口氣,那桌角頓時化為粉末消散。
“好厲害的無形劍氣!”阿紮巴臉色頗是驚訝。
卓飛連忙向那瘦削少年嗬斥道:“小五,不得放肆!你難道不知道這是揚依小姐的畫舫嗎?”他嘴巴上像是在嚴厲嗬斥,但那看著小五的眼神裏卻流露出讚許,臉上很有些得色,心道:“這胡人倒也識貨,居然知道小五剛才那招是無形劍氣。今天這畫舫主人若不是揚依這名動京城的塞外美人,依從前性子,早就將這些人殺了喂狗。”
“卓飛公子,讓你苦等了!”畫舫艙廳裏響起一個清脆動人的聲音。一人由畫舫簾門後婀娜窈窕地轉了出來。卓飛眼睛一亮,隻覺自己就是再多等幾日,甚至是幾個月,能見此女也是值得的。此女頎長苗條,臉上蒙了白色薄紗,眼睛裏山水空靈,深邃而沉靜。卓飛心裏的一點點不滿,馬上淹沒在對這女子神秘典雅氣質的傾慕裏。
“市井流傳小姐‘劍舞’之技已達‘道’的境界。我卓飛今日能見小姐一麵,實在不勝榮幸!特備了幾份薄禮要送給小姐!不但將這艘畫舫送給小姐,而且——”卓飛伸手遙指向那水晶浴缸裏的****魚女,“那是北冥海的鮫女,乃我們藏劍閣至寶。能歌善舞,特別善織一種薄如蟬翼、滑若凝脂的綾綢——鮫綃。想必小姐一定聽說過吧?”他臉上笑意甚濃。為了能給揚依留個好印象,他甚至不惜觸犯爹爹虎威,將他甚為寶貝的鮫女偷偷運了出來。
“如此大禮,揚依受之有愧。多謝公子好心了。其實揚依今天身體微恙,本不想見生人——”揚依淡淡道,語氣一轉,臉上浮現幾分不悅,對卓飛道:“不過我聽這鮫女調子淒切,一時心下不忍,才出了廂房。你看她如今如此憔悴,想必是你們這些人日夜禁錮著她。致使她思鄉心切,愁悶鬱結。長久下去,她命不久亦!”最後幾句話,語氣裏麵微有責備的意思。
那鮫女竟似能懂人言,躺在魚缸的魚尾微微顫抖,臉上露出哀怨之色。
卓飛一聽,連忙擺手道:“小姐言重了。如此蠢物,哪裏有這麼多心思。自從我一屬下獻上這鮫女以來,她就一直如此。況且口不能人言,腦中無物,能吹出些調子就算不錯了。不過小姐既然這麼說,我以後必定叫人好好調教它!”
揚依聞言,臉上頓時掛了一層薄霜,身上氣勢猛漲,絲絲縷縷的劍氣逼得麵前的卓飛呼吸一窒。
這時東首上坐著的中年文士站了起來,笑嗬嗬道:“揚依小姐,不如有什麼話,邊吃邊談如何?午時已過,這飯菜都快涼了。”他是卓飛身邊的狗頭軍師卓超然,一生修為深不可測,事藏劍閣有數的高手。那卓飛就是由他一手教導長大,他即是卓飛堂叔又是師傅。一見兩人話不投機,馬上要陷入僵局,連忙出來打個圓場。
突然,隻聽水浪濺出幾丈高,畫舫頂棚隻聽嘩拉水聲如炮仗般劈啪響打著。一人濕漉漉地由畫舫窗格“砰”的一聲穿了進來。揚依一見那躍進來的人,怔怔地愣了半晌。
“孔……孔明公子?!你怎麼如此狼狽?”揚依很快恢複了常態,驚訝道。
躍進來的那人正是孔雀,他在水下不知潛行了多少日子。剛才鮫女哼著曲調的時候,他就從感應天地的境界裏清醒過來。“內門”一開,對氣息捕捉便特別敏感。自從和胡女在丞相府邸拚過技藝後,他對那胡女的無形劍氣印象特別深刻,畫舫上揚依身上劍氣一流露,他馬上就感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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