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樓王爺,小子剛才……剛才是罵……”他一腳踹飛身邊的一個軍士,誠惶誠恐道:“剛才小人是怪這蠢物沒張眼,王爺來了居然不稟報我一聲。王爺,剛才沒驚擾到你吧?”原來,這白衣書生竟然是樓雪衣,平安王的義子!

前幾年皇帝秋獵遭遇賊人,樓雪衣誓死護駕,皇帝才平安無事。事後,皇帝欲嘉獎他高句麗進貢來的美人三百,良田千頃。樓雪衣一再卻而不受,皇帝對他這種謙恭而不自傲的態度大加讚賞,竟然賞賜他“通明玉牌”,持此牌進入宮廷暢通無阻。這令牌隻有四個,皇帝既然賞賜他此牌,等於是把身家性命交付給了他。從此,樓雪衣聲明大噪,雖無什麼官職,卻是在皇帝麵前炙手可熱的人物,鋒芒一時無二。

“當然有驚擾到我!不過,我已把驚擾我的那人砍頭了。王校尉,我殺了軍官。好像是犯了大齊律法了吧!你一定要把此事一五一十地稟明當今聖上。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不能因我一人而讓世人說大齊政法廢弛!”樓雪衣語氣誠懇,聽口氣竟是要王大權把他抓起來。可他越是如此,王大權越是心驚膽戰,寬廣額頭上汗水涔涔。

“這……這廝哪裏是王爺殺的,小人剛才分明看到他是自抹頸項。”王大權突然向後麵愣住的眾軍士喝道:“你們誰有看到王爺殺人了嗎?”

眾軍士見王大權對這王爺如此畏懼,他們也都是欺軟怕硬慣了的。看清楚形勢後,轟然應道:“並無看見!”

“那好,既然我沒殺人。你們衝撞我朋友的罪過,我也就不追究了!不過,王校尉,你們中領軍現在好跋扈啊,我不希望以後再看到此類事情發生!”

“那是,那是!”王大權連聲應諾,給了身邊的一個軍官腦袋一爆栗,“兔崽子,聽見樓王爺的話沒有?以後回去要好好管教你們!”說完,向樓雪衣等人恭謹地行了個禮,和一幫中領軍扶著受傷的軍士灰溜溜地走了。

“樓王爺,謝了!”管鍾靈淡淡道,她素來要強,見不得別人派頭比她大,一點都不領樓雪衣驚走中領軍的人情。況且她本就不怎麼喜歡樓雪衣這人,雖然說平時樓雪衣見了她素來客氣禮貌,全然沒一點架子,但她卻聽過樓雪衣的手段,那回秋獵刺殺皇帝的所有嫌疑犯最後都遭淩遲處死。據說淩遲的整個過程,樓雪衣一直都站在旁邊,眼皮都未眨一下,而身邊的人一個個都吐得麵無人色。中領軍素來飛揚跋扈,而今日王大權見他如老鼠見貓,恐怕這人手段不止狠辣二字可以概括的了。

“管小姐客氣了,不知丞相身體可好?”樓雪衣依舊保持著自己的儒雅,和管鍾靈寒暄一番後,轉向孔雀,仔細打量一會,疑惑道:“這位公子,麵善得很啊?好像是在哪裏見過,哦,對了,中秋那晚我們在……”

“中秋那晚,我和仁義兄在秦淮河上劃船賞月,恰逢王爺在畫舫上遊宴賦詩。當時王爺也是一襲白衣,我們聽得王爺駢文做得甚是高妙,忍不住大聲讚歎,當時王爺還對我們頷首招呼,大家打過照麵的。”

孔雀連忙搶過樓雪衣的話。他已經認出樓雪衣就是中秋節那日逃出醉香樓後,在屋頂上跟蹤他和蕭仁義的青年人,隻是青色儒衫換做白衣了。他若說漏了嘴,說出自己和蕭仁義太子遇刺客那夜去過醉香樓,萬一傳到外人耳朵裏麵。太子遇刺事件風波尚未平息,朝廷追究下來可就大大不妙。

“對……對,對。難得公子記得這麼清楚,不巧今日又見麵了,有緣,有緣啊!嗬嗬!”

樓雪衣輕搖紙扇,笑吟吟道:“這位想必就是蕭兄弟了,久仰大名!早就聽說蕭尚書開明獨特,今日一見,果然蕭家子弟都器宇不凡!”

蕭仁義連連拱手還禮,他也認出樓雪衣了。這不是那夜跟蹤自己和孔雀的人嗎?心裏有些惴惴的。

“我平安王府就在烏衣巷裏,從蘭木坊拐過幾條街道就是。難得大家如此有緣,何不去我府上坐坐?”樓雪衣收起紙扇,熱情地向管鍾靈等人邀請道。

“好啊,好啊。反正我們今日無事,難得王爺如此盛情,我們不如就去那坐坐?”蕭千秋一聽,歡叫雀躍,滿口答應下來。

“誰說無事的?事情,還是有一些的。”管鍾靈向樓雪衣佯裝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已和孔雀公子約好,要去花語樓會會一位異人。王爺盛情,鍾靈謝過了!”又對蕭千秋道:“妹子,你反正閑來無事,不然你就代我們去王爺家了,怎麼樣?”她心裏對蕭千秋一口答應去平安王府,心裏不禁有些生氣。

孔雀望著樓雪衣有些僵硬的微笑,隻覺好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道。堂堂一個王爺,管鍾靈如此不給他麵子,他居然仍笑得出來,這人如果不是涵養極高,心胸極其開闊坦蕩,那麼肯定就是大奸大惡之徒。見管鍾靈對自己打了個眼色,忙對樓雪衣拱拱手,隨管鍾靈一道揚長而去。

蕭仁義看看妹妹,她螓首低垂,一個勁絞著衣角,似乎一點沒有離開的意思,不禁大搖其頭,心中歎道:“花癡,見到喜歡的男人就挪不動步子了!”又望望孔雀和管鍾靈的身影,權衡一番,向樓雪衣道別後,匆匆忙忙追了過去。

孔雀隨管鍾靈走了一段路,發現那五個蒙麵人一直跟在自己身後,而那身材窈窕的蒙麵女子在前麵同管鍾靈慢慢談話。她講話聲音雖細,而孔雀耳力驚人,聽得那女子吳音儂語裏帶著濃濃的胡音,顯然不是漢人,她極其高挑,竟比管鍾靈還要高出一指來長。而管鍾靈對她客氣之極,不停詢問一些塞外風情。

蕭仁義遠遠落在後麵,神情有些沮喪。孔雀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妹妹的事情,放慢腳步等他趕上,寬慰他幾句後,蕭仁義才略顯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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