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裏黑色的毛絨絨小狗動了動,從密不透風的披風裏探出頭來,眨著眼說:“大姐姐,我想去看看沈府。”
黑衣人正是沈長安。她經過比賽的事情早就和許幻翻了臉,名聲又差,自然不肯露出自己的容貌。更別提自己雖然恢複了以往的模樣,可還是有七八分的眉眼與原主相似的,太招風不好。
沈長安笑著摸了摸小狗的頭,道:“我知道你難過,可也要答應我,不許做傻事。傷了人,我們以後就拿最大的誠意對待別人,不要自殺輕生。”
沈沫耷拉著耳朵,嘀咕了一聲:“有大姐姐在,我才不要自殺呢,我要陪著大姐姐!”
死者不可救,活人尚偷生。
沈長安摩挲著小狗兒的頭,眼神堅定。希望從今往後,她不再自憐自艾,而是一步步往前走。
“小黑團子,我們走了。”拍了拍沈沫,沈長安笑著說了一聲,半晌後,整個人如同風一樣突然消失不見。
倒不是說有了瞬移的功能,而是說,靈力到達五段之後,速度將不再是常人所能看見的了。實力越強大,速度就越快,最後就有接近消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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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丞相府邸。
上百個人的屍體堆疊在一起,鮮血幹涸後成為了宅子裏雜草的養料。和無人的荒涼景象作出鮮明對比的,是荒草的生機勃勃,狂野生長。
“大姐姐,放我下來。”沈沫動了動小短腿,狗耳朵抖動了下,然後吭哧吭哧踏到地麵上,亦步亦趨地往前走。
她跪下來,眼睛裏忍著淚水,“對不起大家,之前是我不好,我入魔害了你們……”
碰。
碰。
碰。
沈沫恭恭敬敬認認真真地叩了三個頭,然後長跪在那裏,小小的身子縮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用意識力說:“我犯了錯,但我還想活著。”
以命抵命固然是最簡單的事,可更難的是活著。一個懷著愧疚之情活下去的人,很難克服自己心裏的關卡。
沈長安邁開腿,將小狗一把抱起,柔聲說:“我們還有很多機會去幫助別的人,不要拘泥於現在,看將來吧。”
這些死去的人,都對沈沫不好。
執掌廚房的李大娘用餿了的飯菜給沈沫當食物,有時候還能看到蛆蟲在裏麵。
發放錢財的李若身邊的奶娘,總會暗地裏克扣靈石,最後層層剝削,害的沈沫隻有可憐的一小塊兒。
後來沈沫學會了巴結沈玲兒,這才情況好了許多,但也是看人臉色,沒有尊嚴。
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欺負過她。欺負她年幼無知,欺負她不受寵愛,欺負她沒有背景。所謂入魔,就是把人心底的惡念無限放大,而沈沫的惡念,就是這些在她弱小時欺辱她,不把她當人看的人們。
可能唯一錯殺的,就是楊氏。
三磕頭,沈沫淚眼朦朧,嘴裏叫喚:“娘,娘,娘……”
沈長安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沉默不語。在這種時候,她沒有任何話可以說,也說不出來。
你有犯過錯嗎?因為受到無關緊要的人的欺辱,而把氣撒在自己的至親身上,獲得一種別樣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