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舊事(10)(2 / 2)

一隻小手伸過來,扣住他的脈搏,怯怯的聲音響起:“你們不要趕他下船呀,他已經好了,不會死的。”

小清淺瘦小的身子,擋在何濕衣前麵。

那幾雙,本是緊抓何濕衣的手,微微有了鬆脫的跡象。

“父親,您……您快來呀!”清淺的聲音顯出幾分焦急。

“清兒,還不快過來。”嚴業正的聲音,顯的些許嚴厲。

清淺鬆開抓住何濕衣的手,飛快的跑近嚴業正身前。何濕衣的心頭,竟有股空落的感覺。

“父親……”清淺住著嚴業正的衣擺,滿滿的不依不饒。

此時,嚴業正正與隨船的長官告辭上岸。耐不住清淺的反複磨蹭,終是與對麵的長官說了一句:“估計這小夥子能熬到涿台也不一定。到時候,您也好跟上麵交代。”

這次征召的新兵,本就不多,又因染病一項流失甚多。帶隊長官是有心多留一些人回去交差。

“既然嚴大夫都求情了,那我便多留他一些時日,也無妨。”那長官的回答,倒也甚是幹脆。

何濕衣立在船上,水波動蕩,碼頭上往來熱鬧。岸邊,清淺一身白衣,朝著船上,使勁兒的揮舞著她的小胳膊。

這麼多的人在那裏,何濕衣的眼卻隻有那一團小小的白色。

依舊“臥病”的何濕衣,並未下船安葬楊虎,便隨船行,開赴涿台基地。船上的人都以為,這個新兵一定會病死在船上。但年輕的新兵,終還是熬過了病痛,安然抵達了涿台基地。

房間裏很安靜,是那種可怕的靜謐。

靜看窗外的晨昏日落,清淺知道,她被拘禁在這裏已有五天了。

那日,與何濕衣別過之後。船還未離港,清淺在船上的包廂裏便被人擊暈,帶下了船。清淺判定,此刻,她依然在錦遠的土地上。

開始的一天,清淺不是不曾吵鬧過。隻是,那些關押及送飯的人都是視若無睹。慢慢的,清淺便明白。如果那個拘禁她的人,無意見她,她再怎樣的鬧騰,都是徒勞。看守的兩名男子,身形魁梧,一臉死寂,雖看著不像是惡人,但也並不是好相與的。

零碎的腳步聲傳來,此時,並不是送飯時間。清淺不由的一震,瞬間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腳步聲漸近,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還不快開門。”

“你答應我的,可要做到。”這個女聲,同樣很顯耳熟。

“好。”何濕衣的聲音,隱隱帶著些許怒意。

“濕衣?濕衣是你嗎?”清淺拍打起房間裏的雕花木門。

“清淺。”隔不一會兒,何濕衣的聲音便從房間外傳來。

伴著何濕衣的聲音,緊閉的雕花木門,應聲而開,何濕衣與齊雅站在門外。清淺看著門外的兩人,一時間,呆立在當場。何濕衣進門,麵色一反常態的冷淡。

“濕衣。”清淺並未覺出何濕衣的不尋常,擁進他的懷中。感受著這樣切實,溫暖的懷抱,這些天來,一直盤繞在心頭的懼怕,頃刻消散。

“好了,人你已見到。我們可以走了吧!”一直立在門邊的齊雅,臉上一片木然的看著兩人。

齊雅說完話,清淺明顯感到何濕衣身子一震。

清淺見到齊雅與何濕衣一同前來,本就疑慮。經由齊雅這一番話,頓時醒覺。心內除了震愕,竟無其他。齊雅對何濕衣的心思,她自然是知道的,但竟深至於這種地步,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何濕衣緩緩鬆開清淺。

“齊小姐,凡事不可強人所難。我並未曾得罪過你什麼。”清淺暗自覺得,齊雅應該在以自己,威脅著何濕衣什麼。

“嚴老師不但未曾得罪過我,反倒幫過我……。而且,同我訂婚,我並沒有強求何大哥?不信你可以問問他。”齊雅的臉上,掛著燦然的微笑,渾身充滿了自信的神采。

“訂婚?濕衣你要同齊小姐訂婚?”清淺緊緊抓住何濕衣的衣擺,難以相信。

“嗯。”何濕衣薄唇緊抿,深看了清淺一眼,便轉過臉去。

“我們走吧!”何濕衣冷言朝著齊雅說了一句,便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間。清淺的手裏本還抓著他一截衣襟,竟是生生被拖著挪了身子,才鬆開。

“何大哥等等我。”何濕衣走的很快,齊雅小跑幾步,拉住他的衣擺。

何濕衣微使力,竟是掙脫了齊雅抓在衣擺上的手。

清淺立在房間裏良久,待到何濕衣與齊雅走出去了好遠,才恍惚過來。愣愣的注視著那兩人離開的背影,不吵不鬧。

長長的回廊,齊雅緊隨在何濕衣身後,始終隔著兩步的距離。

此刻,何濕衣身上散發出的暴戾之氣,是她第一次見到。自姐姐與父親去世後,她覺得,已經沒有什麼人事能令她覺得懼怕了。

然來,卻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