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九既覺得這姿勢有點讓人不自在,同時卻又不想離開,伸手揪了揪他的衣領,咬了咬嘴唇道:“我也不是……覺得惶恐,隻不過,難免會有些緊張罷了。該沉下心來好好做個了斷,這一點我當然明白,所以你也不用這麼費力地勸我,我不過是擔心你傷還沒好全,要是咱們一塊兒去的話,萬一出什麼岔子……”
石問低笑了兩聲:“你這算是在擔心我?行了吧,顧好你自己,本大爺強悍著呢,很不需要你瞎操心。你就什麼都別想,今晚睡個好覺,養足精神,明天該幹嘛幹嘛,聽明白了?”
“嗯。”夏初九難得乖順地點了一下頭,想了想,又道,“其實啊,我有個事兒……我老爹說得那樣篤定,好像那個黑鬥篷明天一定會出現在墓園,可要是咱們去了,卻撲個空,人家根本沒把主意打到那上頭,怎麼辦?”
“我受不了了!”
話音剛落,夜叉就發出一聲哀嚎。
“不管你老爹說的是對是錯,明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它站起身拔腿就往門外走,“不行了,我得出去,快被你倆惡心死了,當著我的麵就這樣摟摟抱抱真的沒問題嗎?你們是真被把我當外人啊!”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還在空氣裏打轉,黑狗先生就已經奪門而出,沒入夜色中。
“本來就沒把你當外人,因為你根本不是人啊!”夏初九在它身後嘀咕了一句,抬頭看了石問一眼,“行了,我知道了,你能撒手嗎?連狗都看不下去了啊喂!”
“我覺得你好像挺享受的。”石問嗬嗬一笑,“歇著吧,有什麼明天咱們再說。”
話畢,也退了出去。
隔日傍晚,夏初九和石問領著夜叉,果然往墓園而去。
夏初九早就說過,對於死去的人,她向來是存懷著敬畏之心的,潛意識中一直告誡自己不要輕易接近。墓園是每一個人在這人世間的總站,她從來不曾涉足,自然是更加的敬而遠之。
魚城隻有一個墓園,在城市的西郊,孤零零地佇立於半山腰上,方圓幾裏之內,隻有幾畝農田,見不到任何住戶。一到了夜裏,就連四周的路燈也暗了下來,路上黑魆魆的,石問不得不把車速放慢,以免一個不小心,翻進溝裏去。
車停在山腳下,夏初九係好夜叉的拉繩,和石問一起下了車。站在冗長而有些破損的石質台階前,身上抑製不住地簌簌發抖,也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給嚇的。
夜叉最看不慣她這上不得台麵的慫樣,忍不住兩步邁過去,輕輕推了她一把,一臉怒其不爭的表情,豪氣萬丈地吼道:“夏初九,你的膽子就隻有芥菜子那麼大麼?好歹也經曆過那麼多大場麵了,你抖什麼抖,我看著真眼暈!”
“我不是怕,是緊張,緊張好嗎?”夏初九回了一句嘴。
“得了吧,緊張?我看你今天擺明了就是來赴死的!”夜叉將嘴皮子一掀,“好歹打量打量你自己好不好,居然穿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