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距離鼠洞不遠處的矮樹旁,水囊在三人手中傳遞,最後到了個子最矮的少年手中。他耳畔浮起鱗片,像是脫水的魚,嘴唇蒼白。但少年卻沒有喝水,而是將水囊又塞回到年輕人手中,擔憂低聲道:“哥,你喝吧。”
從琥珀石帶著海星與簡趁亂逃離捕奴隊到現在,已經有三天三夜了。他們沒有像預期那樣到達綠洲後就分道揚鑣,因為在逃離不到十分鍾後,肆虐呼嘯的雪龍卷降臨雪原,將無力抵抗的三人卷飛到天上。
多虧了琥珀石及時祭出秘寶,他們三人才沒有在風暴中分散,也沒有摔死。隻是雪龍卷的行跡完全難以預料,最後落地時他們雖然還在雪原,但卻不知道究竟到了哪裏。四下茫茫,沒有任何路標或者熟悉的事物,琥珀石在落地時還摔斷了胳膊,讓這支本就陷入絕境的隊伍雪上加霜。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這場雪龍卷來的突然,讓琥珀石暫時擺脫了一直緊隨其後不放的野族追兵,但同樣的,喬白淼和海月也失去了他們的蹤跡,隻能等雪龍卷結束後再重新開始尋找。
這一耽擱,就是三天過去了。
“嘶!”
琥珀石驟然神色大變,手一抖,水囊掉落在地,最後一口水灑落,瞬間滲入雪沙中。而他左手死死抓住胸口,渾身輕顫,麵色蒼白,眸中閃過一抹厲色:“他們追來了。”
“野族的追兵嗎。”
海信眉心緊鎖,神情惶然,急急忙忙攙起琥珀石:“我們趕緊走……哥!你身上怎麼這麼燙!這是怎麼了?!”
“血脈契約。”
輕柔女聲響起,簡靠過來,細白的手撫上琥珀石的眼睛,輕輕扒開他的眼皮,隻見他眼白上密布猩紅血絲,看起來莫名可怖,如地獄中的鬼怪。
“他們是靠血脈契約追來的。”
琥珀石緊攥胸口踉蹌站起,啐一口血沫,雙眼通紅,仿佛有血在燃燒:“黑曜石安哥拉,愚蠢,愚蠢至極!他竟然敢將安哥拉王族的血脈交給野王!”
他咬牙切齒,聲如杜鵑字字啼血,極致的恨意與極致的失望,琥珀石淡金眼瞳染上血色,濃鬱近黑,再不是北皇青睞的金色。突然,他吐出一口血,神情瞬間萎靡,周身氣息微妙轉變。
“你自斷了王血……”
簡瞳孔驟縮,臉上第一次露出愕然神情。琥珀石沉默擦去嘴角血絲,下一刻他變回兔形。奶金色的安哥拉兔團被擔憂攙著他的海星條件反射抱在懷裏,小兔身上血跡斑斑,原本漂亮如錦緞的皮毛黯淡無光,摔斷的右肢軟塌塌垂下,虛弱至極。
“扔下我快跑。”
琥珀石聲音輕的幾乎聽不到。
“黑曜石手上……有我的命牌。即便斷了王血他們也會找到……快跑!”
“不!”
性情孱弱的海星到這時卻變得頑固起來,他不再流淚,目光堅毅起來,小心翼翼用布條把金毛安哥拉小兔綁在自己懷裏,站起身對簡誠懇道:“白族姐姐,你走吧,跟著我們太危險。我帶琥珀石哥哥走。”
“我是南海王之子,身上有父王的庇佑,野族不敢動我。而且這麼長時間了,月哥一定一直在找我。我跟琥珀石哥一起,才有更大生機。”
“放屁!”
金毛安哥拉兔爆出一聲怒罵,口不擇言:“要是以前的老好人野王還有可能,現在的他就是個瘋子!他已經是殺了我父王,你不過是個王裔而已,怎麼會讓他手下留情!”
安哥拉王已死的消息震撼的二人停頓一瞬,但緊接著,回過神來的海星與簡對視一眼。
“我不會離開。”
簡平靜道,少女發絲如初雪,神情溫柔:“海倫離開前讓我跟著你們,她會帶著王的援軍來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