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日,風和日麗,陌上楊柳,輕舟泛細水,秋水共長天一色。
美景當前,三人共同出行,南宮白又發揮他敗家本領,包了一輛超級豪華的船舫,邀請了一群美人共賞春色。
陌笙看他美人縈繞的得意樣,恨得咬牙切齒,“下輩子,下輩子我要當男人,然後左擁右抱,三妻四妾。”
南宮墨微愣,陌笙爽朗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嚇到了吧!”
他搖頭一笑,目光飄遠,“陌笙……”
“嗯?”
“陌笙你可有……”南宮墨目光閃爍,英俊不凡的表情滿是無措,目光在陌笙與一河細水間飄蕩,“可有……喜……”
“可有……戲?”陌笙皺眉,望著南宮墨,“今日茶館裏要說什麼戲呢?”
南宮墨眼底一泄,這春色都為之黯然,“我……我入朝為官。”
“入朝,入朝好呀!”陌笙微微一笑,“以你的才學若隻是經商,那的確有些浪費了,你應該為這天下,為這百姓多做些事情,將來一定可以流芳百世,順便還可以光宗耀祖。”
“你隻能想到這些嗎?”南宮墨表情漸漸凝重,聲音帶許落寞,“你明明……”
“你現在隻是一個商家世子,就能得到那麼多女子的青睞,若是入朝為官,將來前景不可限量,可想將來,一身官服在身,你多英姿不凡,可不知要折碎多少女子的芳心呢?”
“芳心?”南宮墨笑問,“裏麵的人可有你呢?”
陌笙腦子一懵,陡然間,腦海裏陡然回響起:‘你已經及冠了啊!看,快恨嫁了吧,看來你在思春,在想男人啊!’
嘴巴已不由搖頭否定道:“沒有!”
她說了什麼,沒有?沒有什麼,沒有她,還是無即是有,陌笙趕忙支支吾吾解釋道:“沒有,不是這個意思,沒有……有……”
一向伶牙俐齒的陌笙,這時,舌頭打結,滿臉嬌紅,最後隻好無奈遁逃,南宮墨看著她的背影,搖搖一笑。
輕舟之上,一抹黑影目光幽幽望著柳樹下一雙人,紅顏縈繞身旁,眉宇間惆悵難掩,最後清狂一笑,“緣來緣去淡如水,紛紛擾擾尋千遍;我自朝歌向天笑,古來今往幾人愁?”
“南宮公子好文采。”
……
“你會愁,恐怕這天都會塌下來,一群馬屁精。”陌笙遠遠聽著,心底暗罵。
陌笙一路走一路想,她終究會嫁人的,可是她會嫁給誰呢?
南宮墨吧!
他英俊不凡,才高八鬥,待人真誠,不知是這京城多少女子夢中人!
這一時,她腦海裏忽然閃入,一道月光下,清華的身影,而他究竟有幾麵?
“什麼?你說什麼?”陌笙回來後,路經書房,本想前去打招呼,卻被這一聲驚住,愣愣停在原地。
“你想讓陌笙去鳳國和親?”是皇伯伯的聲音,也就是當今聖上。
什麼事情,我要去和親了?為什麼要去和親?陌笙停了腳步,側耳竊聽。
“這件事就此作罷,以後不要再提了!”皇上歎息道。
“當今公主年紀都尚小,隻有陌笙,達到適婚年齡,身在帝王家就有義務為這萬裏河山盡上一分責任,這是她的命。”是父親的聲音,一字一句都是嚴厲,根本就沒有一分感情,與平時相見的父王,語氣相差甚遠,可以用遙不可及來形容這一距離。
陌笙腦袋一懵。
“陌笙她也還小。”陌王爺道:“小?女子十五即可訂婚出嫁了。”
平時寵愛的她的那個父王去哪裏了,為什麼當著皇伯伯的臉,他要把她說的這麼這麼……如同一個陌生人一般,不,連一個陌生人都不如。
“還是皇兄還是放不下那個女人呢?若是真的不舍得為什麼不把她接入宮去,讓我幫你養孩子。”
“我已經受夠了,你把她帶入宮去吧,我每一次看見她,就會想到那個女人。”
“朕知道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但是陌笙她並沒有錯!”
“她沒有錯,是我錯了,是不是,皇——兄?”陌王爺諷刺道。
一道輕盈的腳步聲響起,“誰在外麵?”陌王爺咯吱一聲,猛的打開-房門,陌王爺與皇上走出門,空蕩蕩的院子並無一人,見一隻黑貓站在屋頂懶懶的舒展身子,嘴裏還不忘慵懶的叫上一聲“喵……”
兩人呼出一口氣。
那女人是誰,是她的母妃嗎?為什麼父王的語氣那麼那麼的冷漠,仿似母妃與她是多餘的,慈祥,也是裝出來的嗎?
等等,父王要她去鳳國和親,千裏迢迢的鳳國啊!為什麼?為什麼?
這究竟是為什麼?
失魂落魄的陌笙一路亂走,她不知要去哪裏,但熟悉的一切都變得極其陌生時,原來是那麼可怕,她害怕真相。
害怕原來所有的幸福都假的,如同琉璃般隻要現實輕輕一敲,支離破碎,十五年來的生活,隻不過幻像。
母妃,父王,與皇伯伯又有怎麼的糾葛?
怡紅院門口,陌笙莫名停下了腳步,她看著每一位姑娘都畫著胭脂俗粉的妝容,不斷搖曳著手中錦帕,千嬌百媚地笑道:“客官,進來坐坐吧!”
“進來吧,這裏什麼樣的姑娘都有,包爺滿意。”
……
“請問南宮白在裏麵嗎?”陌笙抬眼冷冷看著眼前人,詢問的語氣未有一絲請的意思。
怡紅院的姑娘看著眼前的姑娘,明眸似水,一臉孤傲,身上隱然著華貴之氣,隻不過有一個好的家世,未免也太目中無人些吧,“哎呀!南宮公子啊!”
“我們這邊南宮公子可多了,不知姑娘要找哪位呢?難道姑娘身子也被南宮公子討了便宜去,那的確要好好想想,可不能就這樣放過南宮公子了!”
“哎呀……姑娘,我都還沒有說完呢?你怎麼就走了呢?”
叁,夕陽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天大地大,此時此刻,卻沒有一處陌笙我能去的地方,陌笙合上雙目,嘴角揚起一分淡淡的嘲諷。
第一次,第一次她感覺自己是這麼無力。
再睜眼,站在山峰看著天際紅光傾灑,彤雲灼灼,不得感歎大自然真美,美的神奇!
陌笙直直站在小山丘上,思緒一片茫然,可是她就是不想麵對任何人,看著百鳥歸巢,蟲聲稀疏,陌笙就這樣看著白與黑的交替,萬籟歸息。
“你究竟想在那裏站多久?不知道一個姑娘家站在荒郊野嶺,十分危險嗎?”
“會比你一路跟著還危險?”
“好心當成驢肝肺。”南宮白一聽到那女子的形容,就知道是陌笙來找他,也許她今日太過反常了,南宮白想看看她究竟想幹什麼,於是兩人相隔一丈,一白一黑,穿梭在叢林裏,登山齊觀暮陽,這樣的狀況出現在兩人身上,那是一種極為反常的表現。
“白癡!”
“我都好心當你的護花使者,你既然還罵我。”
“不,我罵我自己。”陌笙望著南宮白,又是笑,假笑了兩聲,笑的苦澀,極其的苦澀,苦澀迷了眼睛。
“本來就長得醜,笑也那麼難看,如今這麼猙獰的笑,還不如不笑!”
陌笙一聽,沒有反駁,讓南宮白吃驚的是,她既然真的斂了笑容,想硬生生逼回眼淚,然後一臉平靜地問道:“南宮白,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南宮白見她這麼認真的表情,嘴巴嬉笑著的‘是’吐不出,因為陌笙眸光流動,然後一滴清淚承受不住重量,垂墜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