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即將到來的高二的文理分科,化學從來沒有及格過的方小沁在這件事情上壓根連考慮的餘地都沒有。但是她想,至少要在永遠告別化學課之前及格一次,哪怕隻有六十分也好。
可現實殘酷,化學試卷上血淋淋的三十八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方小沁纏繞不止的噩夢。
“這次的試卷訂正明天收,大家抓緊時間啊。”說話的是化學課代表丁一鳴。
說來也奇怪,化學老師又瘦又小,偏偏挑中的課代表是班級裏最高大的男生,每次丁一鳴捧著試卷跟在小老頭身後的時候方小沁總覺得有種奇妙的違和感。
“還沒有訂正完嗎?隻剩你一個了。”已經收齊了其他同學試卷的丁一鳴站在方小沁的座位前彬彬有禮的問。在方小沁的記憶中,他一向是這般有禮而謙遜的,即便麵對她這個拖科目後退的學生,也從來都是好言好語。
“等一下,我很快的,拜托你。”
方小沁急得汗都出來了,同桌看不下去她亂七八糟的演算,小聲的提醒她,“抄一下算了,反正是訂正。”抄襲訂正習題這種事情在班級裏是秘而不宣的,老師和學生都形成了默契,在這件事情上是不會追究的。但是方小沁卻不肯,化學已經這麼差了再抄豈不是更差,何況丁一鳴就站在旁邊呢,方小沁覺得在優秀的他眼皮底下做這種事情是尤其難堪的。
“不要,我可以靠自己。”
“你還是參考一下吧,快上課了。”丁一鳴遞過來的試卷被方小沁一巴掌揮到地上,她怒瞪著他,心裏滿是難堪,“說了我可以靠自己。”
“我沒有別的意思,”丁一鳴撿起掉在地上的試卷,折好了放回手裏,“或者我給你講解一下也行,沒關係的。”
難道連他也覺得她很差勁嗎?連幾道習題都訂正不出來?方小沁骨子裏不服輸的基因突突的往上冒,“不用!”拒絕的話毫不猶豫的吐出來,她握著筆,脊背挺得更直。
高中的化學題比起初中更加深入難解,班級裏考試不及格的不在少數,常常有弄不懂方程式的同學跟丁一鳴請教,他並不像其他那些成績好的學生那樣把自己的試卷當做皇帝的聖旨一樣保密,方小沁甚至親眼見他為了給後排看不清黑板的同學整理筆記而放棄了整堂活動課。
終於趕在早讀下課之前完成了訂正,她去找丁一鳴的時候才發現,他竟然為了幫自己爭取時間而扣留了全班人的訂正試卷沒有上交。方小沁有些不好意思,為自己先前不善的態度也為連累了他道歉,“對不起,麻煩你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隻延遲了一節早讀課而已,老師不會說什麼的。”他的笑容溫和而大度,方小沁忍不住也朝他扯開了緊繃一節早讀課的嘴角。
同為班級的課代表,方小沁跟別人差的太多,至少她是唯一一個科目裏有不及格成績的。班主任開班委會的時候首先表揚了丁一鳴年紀第一的超高分數,緊接著明確表示課代之間也要互相幫助,她不希望再出現拖班級平均的三十八分。方小沁與丁一鳴的名字第一次聯袂出現,卻是一個天差一個地別,中間隔著化學老師皺到無法撫平的額頭。
當方小沁又搞砸了一個化學實驗之後,丁一鳴主動叫住了她,“再這麼下去實驗室的試管該不夠用了。”他無奈的收拾著因為過度加熱而碎裂了一地的試管碎片,“下課後留下來,我給你補習吧。”
丁一鳴的原話是,作為化學課代表他是有義務幫助其他同學一起提高的,而且反正他要負責實驗室的清潔以及整理工作,趁著這個時間,剛好可以指點她關於化學實驗方麵的一些注意事項。原本讓方小沁感到難堪的事情在他說來卻是那麼的理所應當,好像自己考不及格真的就與他有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