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擊受挫,並不是陳玉成不賣力氣,而是有了俄羅斯步兵作為後盾,這些清軍都有了守備的勇氣,而以區區兩三千人的兵力進攻上萬人堅守的堅城,自然是一件頗為困難的事。
但是陳玉成這個人,他在曆史上就是一個少年氣盛死不回頭的性子,在安慶會戰之中表現得尤為突出,這一次他是逐次添油,不斷地把自己的主力部隊和各軍支軍都填進去,甚至連撚軍都召集過來,到了最後明知事不可為,還照樣把劉瑲琳一部置於赤崗嶺死地,最後導致油盡燈添,但也不能回複舊有的勢頭。
在錦州城下,他也是一樣的固執,戰鬥還沒結束,他已經拉著劉瑲琳的手說道:“老劉,明天就看你的本領了,把咱們那個老營都拉上去,一股作氣,一定要攻破這錦州城,千萬別輸給別人。”
劉瑲琳是陳玉成最信任的一員大將,少年時他就與陳玉成甚有交情,在陳玉成軍中是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曾國藩對太平天國人物素無好評,唯獨提到劉瑲琳,卻是敬稱一聲“瑲翁”,安慶會戰的最後關頭,他更是下了死命令,千萬不能讓劉瑲琳逃走。
因此劉瑲琳也不含糊地說道:“玉成你放心,有我劉瑲琳在,這錦州城就如履平地!”
第二天的戰鬥堪稱激烈之至,錦州城內的俄羅斯步兵、騎兵幾次出城助戰,炮兵更是打了四百多發炮彈,雙方在熾烈的火海中爭奪著每一寸土地,陳玉成幾次上陣突擊,葛孟晉也是數度自率親兵,雙方廝殺得一天一夜,直到雙方都精疲力盡。
這一天錦州守軍的損失驚人,戰兵死傷、失蹤一千五六百人,其中俄羅斯兵就死傷了八九十名,葛孟晉的老軍也折損了三百餘人,但是第十二師卻是咬崩了牙,全天戰鬥死傷、失蹤、逃亡者多達七百之人,全師失去了三分之一的戰鬥人員,如果考慮到一線步兵的話,那損失的比例還要高。
越是到這種時刻,陳玉成就變得越發固執起來:“明天我們大約有四個步兵連趕來參戰,葛孟晉這賊子今天又受了大挫,死傷不下三千人,我們不能輸!”
劉瑲林說道:“不如等騎兵第四旅上來,我們齊力……”
“我們不能輸!”陳玉成毫不猶豫地說道:“明天我們再攻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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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成的報告,始終是輕描淡寫,他重複著官式的文書,羅列著今天攻破了什麼陣地,明天又殲滅了哪一股清軍,每日擊斃多少,俘虜多少,敵軍士氣又告崩潰。
洗拿在這些報告中,沒有聞出多少苦戰的味道來,他更專心於行政事務。
誠然,有了這麼多年的留守經驗之後,洗拿現在並不象是一個大軍統帥,而是一個婆婆般的行政軍官,事無巨細,他總是能處理得很好,北京城的混亂已經告一段落,一些受損的事主都連聲讚道:“虹軍挺不錯。”
現在北京附近的治安與行政已經得到全麵恢複,即使洗拿沒有委任知縣,那些在任的知縣與其它官員都向新朝表示了效忠,甚至連晉商都重新開門營業,市麵恢複了戰爭之前的繁榮。
劉多雲與洗拿過去在磐石寨的時候算是老朋友了,他笑著說道:“這次你這個北京留守幹得漂亮,等陛下到了京城,想必是喜出望外啊!”
洗拿一邊看著公文一邊和他說話:“我不過必我的本份而已,不過說真的,我這個北京留守的具體職司是什麼?你聽到什麼風聲沒有?”
現在北京留守可以說是真正的方麵大員,權力之重甚至超過了清朝兼管數省的總督,但是洗拿也知道這樣的好日子不可能長久,北京留守終究隻是個臨時性的差使而已。
但是柳暢又向他允諾過,讓他好好幹,保證他能在這個職位幹滿五年,因此他才向劉多雲打聽著這其中的細節,而劉多雲搖搖頭:“老洗啊,連你都不知道,我這麼一個小團長哪能知道啊!現在北京城已經穩定下來了吧?輪到我們去錦州好好幹上一架吧。”
雖然進京以後,第二團仍舊維持著舊有的操練不變,但北京這麼一座繁榮而腐朽的城市始終會讓這支野戰部隊官兵的內心有所騷動,因此劉多雲也想清楚了,北京城不能呆得再久,再呆下去,或許部隊的血肉或發黴。
洗拿很平穩地看了兩份公文:“你呆著不能動,陛下入京之前,你哪也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