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英國吹著濕熱的風,偶有陽光,但大多數時間都是陰雨朦朧。
萊斯特蘭奇的宅邸是與他們發色一致的灰,似乎總是陰沉沉的,即使在這麼特殊的一天也是一樣,連裝飾的白色百合雛菊和槲寄生等白綠色的花草也不能消去。
草地上是一對看上去似乎並不登對的新人。
說他們不登對並不是指在外貌上的巨大差異。
相反的,新娘穿著包臀簡約的黑色禮裙,顯得格外冷豔大氣。
但是她的表情冷漠,眼神傲慢,灰色眼眸總是向台下掃視著,好像在尋覓著什麼人。
新郎穿著白色西裝,灰色長發紮成一束披在身後,神色懨懨,好像今天不是他的婚禮,倒像是在準備什麼喪事。
“瞧布萊克和萊斯特蘭奇的表情,不像對新婚夫婦,倒像一對革命友人。”
“連友人都算不上,倒像走在路上互不相識的路人。”
伊芙坐在前麵,聽見後麵兩個貴族小姐竊竊私語,發出陣陣揶揄笑聲。
納西莎穿著與姐姐貝拉特裏克斯的婚紗相同顏色的禮裙,對於這些聲音隻是撇了下嘴角。
“說得沒錯,”她用著伊芙才能聽到的語氣低聲說,“貝拉根本不在乎嫁給誰,隻要是純血統的貴族就好,隻要不耽誤她追隨...”
她說到一半猛地停下來。
弗利家族不幹涉黑白兩邊,而且伊芙還小,她不應該讓她知道這些聽起來並不愉快的事情。
“西茜,”銀發少女似乎並沒有留意到她的停頓還有語氣中的怨忿,而是拆開一塊糖果,用指尖推到納西莎的唇邊,“糖果很好吃哦。”
納西莎盯著那塊糖——旁邊的手指,沉默了一瞬,才將那塊泛著剔透紅色果漿的糖果含在口中。
“甜嗎?”少女笑吟吟地問她。
“很甜。”
糖果裏有一點屬於檸檬和梅子的酸澀,但轉瞬即逝,隻剩下甜美。
但是人生又有多少時間會是甜的呢?
納西莎身子動了動,將自己貼在伊芙的身側。
她希望伊芙永遠像現在這樣的年歲,不要長大,無憂無慮。
儀式終於告一段落。
兩個路人夫妻麵無表情地走下禮堂的台子,賓客們紛紛站起來走向餐飲區。
“弗利小姐。”
灰眼睛的男孩叫住她。
雷古勒斯站得筆直,好像那套毫無褶皺、過於死板的西服將他困在了一個名為布萊克的模型裏。
“剛才就想和弗利小姐打招呼的,但是在男賓區一直沒有機會。”
男孩露出一個靦腆又彬彬有禮的笑。
伊芙盯著他的臉,感覺有點新奇。
畢竟看了一個學年小天狼星的臉,那個男孩更喜歡用鼻孔和下巴看人,眼睛裏充滿桀驁不馴的嘲諷和憤怒,亦或是偶爾因為詹姆斯的惡作劇和笑話而哈哈大笑的愉悅。
那個男孩如此極端,刻意走著與布萊克家族完全不一樣的路,就與現在這個男孩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從與他相似的臉上看到嚴謹有禮的表情,伊芙感到還挺有趣的。
納西莎撩了下頭發,把金色發絲別在耳後,難得的語氣有點咄咄逼人:
“雷爾,是沃爾布加姑媽讓你來的?”
少年不卑不亢地看了他的堂姐一眼,又回頭向伊芙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