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露出了個像是哭泣的笑容,打開伊芙送給他的玻璃瓶的瓶蓋,把裏麵的液體一飲而盡。
萊姆斯第一次感覺變成狼人的過程不再是完全的痛苦。
他原本想要在理智喪失之前,用自己最恐怖的姿態將伊芙嚇走的。
他真的太害怕會傷到她。
但是,他的頭腦居然一直是清醒的。
隻不過到了圓月升起的時刻,他以異常清醒的神智變幻成了狼人的模樣時,還是感覺到很疼。
骨骼猛然變化的劇烈疼痛,深褐色的毛發刺破了自己的皮膚表層,迅速地生長,還有自己的頭顱上的五官被狠狠擠壓、變形、重組,最後變成自己最厭惡的模樣。
而且嗅覺和聽覺,比之前還要靈敏數倍。
他可以聽到伊芙心髒的跳動,風吹拂過她的銀發傳來的簌簌響聲,甚至是她吞咽和羽睫眨動的聲音。
還有身上過於香甜的味道,像是鼻尖猛地紮入薔薇和蜜桃的樹叢。
“伊...”
深褐色的狼人舌頭有些不聽使喚,含糊地喊著她的名字喊到一半就停下來。
因為月亮早已升得很高,銀發少女貼在牆角,睡著了。
萊姆斯低下頭,看著自己肌肉虯結的、毛發濃密的、伸展方向怪異的上肢,與麵前的女孩白皙、嬌弱、柔美的軀體形成了大得不能再明顯的對比。
他也聽見了自己嘶啞、類似狼嚎一般的聲音。
即使沒有鏡子,他也知道自己是一個多麼醜陋不堪的存在。
他垂下頭,悄悄地爬到離伊芙最遠的角落。
他怕這樣的自己會弄髒她。
...
墨切爾一夜沒睡,盧修斯也是。
昨天晚上他們的小姑娘偷偷溜出去,一直到半夜才回來。
他們發現伊芙不在的時候,墨切爾幾乎要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衝出去把整個霍格沃茲翻個底朝天。
即使是把各院的休息室炸掉也無所謂。
如果伊芙出了任何事情,他也許會殺掉所有人。
看著少女悄咪咪地溜進自己的寢室沒了聲響,兩個少年才爆發出來。
盧修斯不耐地甩著蛇杖,但依舊努力地維持著冷淡自持。
雖然杖尖的火花都已經竄起來了。
“霍格沃茨的守夜人真是形同虛設。鄧不利多真是老糊塗了,用個沒用的啞炮。”
盧修斯冷哼。
如果是別的斯萊特林學生,估計他早就用毒舌的語言冷嘲熱諷一通,再用自己級長的權力狠狠地處罰他們。
但因為是伊芙,鉑金色少年隻是傲慢地發出哼聲,腳步一轉,向鄧布利多的辦公室大步走去。
絲毫不在意現在是淩晨三點,可憐的老教授是不是還在安眠。
——裝模作樣。
墨切爾隱在暗處,低嗤了一聲。
——不過現在的確應該要忍耐才行。
他想到前幾天伊芙不在的時候,納西莎與他的對話。
“壓抑一下你自己的脾性,諾特。雷爾不是你的敵人。”
金發少女端坐在沙發裏,皺著眉頭盯著他。
“隻要他沒那麼多有的沒的的心思,我當然會當做看不見他。”
他靈巧指尖玩耍著魔杖,讓杖尖發出危險的紅光。
“就算有,那也取決於伊芙而不取決於你,你這樣下去,她隻會越來越討厭你。要知道,伊芙是個聰明的孩子。”
納西莎慢慢地說。
魔杖停止了旋轉,紅光熄滅。
“的確是...小伊芙一直都很聰明。”
納西莎鬆口氣,微微放鬆了繃緊的肩頸:
“而且,你要知道,伊芙總有一天會結婚,而且她的丈夫——”
她不安地看了墨切爾一眼:
“不一定會是你。”
少年笑了一下,向前傾盯著納西莎:
“沒關係,”他的藍色虹膜在昏暗光線下閃著無機質的冰冷光芒,然後若無其事地散漫笑出來:
“我可以...當她的情夫。”
諾特家族雖然一直保持著純血統,但是有一些純血統家族在歐洲中世紀為了維持絕對的地位和財富,也會和麻瓜貴族們聯姻。
裏麵那些汙濁的、黑暗的、不可言說的豔史他並非不了解。
情婦、情夫,有的還不止一個。
他不介意成為那樣的身份。
隻要她能夠承認有一份愛是專屬於他的,就足以讓他短暫地平靜。
“當然,”他咧開嘴角,露出一點雪白的牙齒,“隻要他們足夠強,不會被我——你也知道,諾特家的瘋病——殺死。”
“你真是瘋子,諾特。”
金發少女閉上眼睛,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