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已是躺在一張木床上,四周氤氳著中藥的香氣,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正在為我針灸。一旁侍立著兩位年輕人,端著盛裝醫療用具的托盤。葛掌櫃正在一邊的藤椅上歇息,見我睜眼,連忙走過來查看,道:“你可終於醒了。”
我正欲開口,那老者卻遞了一碗湯藥來叫我先服下再說。這湯藥顏色如琥珀一般,微苦,入口味道毫無怪異,反倒有種特殊的清香。飲盡之後,神醫為我把脈,沉吟片刻,說道:“這脈象甚是怪異,不過喝了我這碗【定神湯】後,應該暫無性命之虞。至於治療之法,我再仔細斟酌。”
葛掌櫃道:“多謝神醫費心了。”
老者擺擺手道:“哎,客氣什麼,我也不過是靠這門手藝混口飯吃罷了。這邊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去照看一下方圓月,他還沒有恢複知覺呢。”
葛掌櫃拱手送神醫踏出房門後,轉向我問道:“你現在感覺怎樣?”
“腹內疼痛,胸悶氣短。這些症狀在服藥後倒是逐漸有些好轉。奇異的是周身時冷時熱,不知是何症狀。”
“哎,當時也是情急之下,顧不了許多。我所習練的雪山派【寒冰碎玉功】和你師父的【天罡純陽功】本是兩種相互抵觸的心法,一個是借陰寒之氣摧敵神髓,一個是以修純陽之力破敵形骸。兩者真氣運行的方法截然不同,一並輸入你的體內,自然是難以融合,反而會造成內傷。多虧你師父曾以頗為高明的手法為你打通過幾處基礎穴位,再加上你自身也有些天賦,這才不至於因兩種真氣強烈排斥而經脈錯亂,命在旦夕。不過想要兩者完全融合,也是極其困難的。當時你在瞬間之內接收了大量內力,本就不易承擔,況且又受了楊懷膽的內勁所傷,想要康複,估計不是什麼易事。其實你現在尚能言談,已經令人稱奇了。神醫用藥得法自是不必說,你也的確算是骨骼清奇,自身恢複得極快。神醫之前為你把脈時也曾驚異於你在真氣衝突,昏迷不醒之時,心跳依然頗為有力。其實從另一方麵來看,你這遭遇也算是因禍得福吧,我那時至少把五六年的修為傳輸給你,而你師父傳輸的一定隻多不少。若是你真能將這二者的排斥化解,那可就是陡增十餘年的內功修為,在江湖中雖不算是高手,對付起普通人物倒是不在話下了。”
“那你們兩位豈不是平白損了不少辛苦修煉來的功力嗎?”我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若不是你歪打正著,我們的命就搭在那裏了,現在隻是損了一兩成的功力,已是萬幸了,況且又不是傳給外人,不要緊的。你那時是怎樣破解他乾坤大挪移的?”
“當時本是想要自刎來著,結果師父攻了上來,想必是他用了乾坤大挪移,雖改變了師父的進攻方向,卻也使我手中的寶劍向他刺去。”
“傳世奇功乾坤大挪移竟有這種蹊蹺的破解之法,真是聞所未聞。相傳乾坤大挪移若能練成,可將萬鈞之力視若鴻毛,聽勁借力,收放自如,常人難以傷到運功之人分毫。想必是楊懷膽所得秘籍僅是殘本,並未學到精髓,又根據這功法的名字自行揣測,將其練成了一種專注於轉換對手招式方向的功夫——大約加入了按八卦之象,以內力設置特殊屏障的方法吧。這比起你師父的【天罡正氣盾】倒是更加精巧省力,作用也是頗為顯著,不過終究還是存有破綻。當然了,你這次能找出這破綻並擊敗他,也隻能說是純屬僥幸吧。”
“的確如此,當時的處境真是太凶險了,現在想想還是一身冷汗。又說,我師父現在怎樣了?”
“唉,他在楊懷膽真氣正盛時與之相博,又是在內力消耗大半之時挨了楊懷膽幾掌,受傷比我嚴重得多,再加上之前便有舊傷在身,本是不能運功過度,這樣的激戰恐怕又會引起複發。總之情況並不是很樂觀。他之前也隻是靠意誌維持著,一到醫館便倒下了。但你也不必太過擔心,殘月大俠嘛,一直福大命大。你自己好好休養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