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高歡回了中鎮,第一件事就是讓人去把高承等人叫來,還有以桑博為首的懷朔官吏、及白染等來支援的將領。
懷朔戍守嚴格來說就是閹割版的太守,隻有政務和財政的處理權,軍權則是被鎮首分割去,理論上是沒有調兵之權。
但還是那句話,規矩終歸是用來變通,在婁緹和桑博的默許下,他直接接管了懷朔鎮的軍戶,並開始逐漸插入自己的隊伍。
介於六鎮的特殊情況,武帝特詔令,允許各個戍守先上車後補票,自行安排從四品以下的官職給下屬,後麵給朝廷報個信就行。
高承——懷朔戶曹、事曹、主薄、都尉、監察使,懷朔的民生、財政、人口都在他的管轄內,權力僅在戍守和鎮首之下。
高平——從五品鎮將、宣威將軍,執掌東鎮軍權,都督內外軍事。
耶律德忠——寧遠將軍、中軍長史,執掌中鎮軍權,都護內外軍事。
盧象升——中郎參將、中軍校尉,執掌高歡親衛、前軍一部。
難得有這種好事,高歡恨不得將自家的看門狗都塞進軍伍中吃一份皇糧,隻可惜再往上就必須上奏朝廷,還要派人來視察一圈,此事便也隻能作罷……
在城牆上的行轅內,趕來的眾人圍坐在一起,商討接下來的堅守任務。
在與耶律齊的談話中,對方完全沒有掩飾的意思,幾乎把軍中情報直接明牌告訴了高歡。
“此次契丹與柔然聯手,南下共分三隊人馬,最終都會聚到咱們這來,消息也基本屬實,希望諸位心裏有個底。”
見高歡神色凝重,其他人也不由坐直身子,紛紛側目看向高歡。
高歡的手不斷在桌上的地圖中滑動,從西北的河套一路滑到了六鎮的範圍:
“第一隊由柔然的國相兼俟力發率領一萬鐵騎及三萬仆從軍,從河套一路向東,繞過撫冥鎮撲到咱們這來。
第二隊是柔然的可汗和契丹親王耶律大石,從陰山一路向南,從武川東鎮、平城一路彙合到咱們這,預計得有個七、八萬人馬。
最後就是老對手了,耶律齊自己的一萬騎、八萬的步卒和府兵,加上中京派下來的精銳,就算他十萬吧,離咱們大概隻有七八裏的樣子。”
“諸位有什麼想法?不妨都說說看。”
聽完高歡的話,眾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有人皺眉、有人不解、有人神色平淡、有人準備當帶投大哥……
桑博率先站了起來,滿臉堆笑的看向高歡,言語中充滿了自保的渴望:“令尊,今敵眾我寡,城中能戰之兵不過數千,朝廷遠水怕是難解近火啊!
令尊不妨先虛與委蛇,效仿平襄侯之舉,下官願拚死突圍,去往京師為令尊平昭……”
話音未落,一旁的盧象升大怒,直接拔刀暴起,刀鋒指向了桑博,嚇的對方連忙躲到高歡身後。
“好個貪生怕死的腐儒!如今戰事將至,戍守召我等商討軍機要事,爾為朝廷命官,安敢在此動搖軍心?!”
“戍守,末將請斬桑子和!懸其頭於城牆之上,以表軍心!”
不僅盧象升出聲怒斥,其餘人看向桑博的眼神也不友善,除了鄙夷外還帶著淡淡的殺意。
契丹對其他族群的態度算不得友好,甚至一定程度上算奴役,也就耶律齊這種主張漢化的親漢派稍好些,但終歸是少數。
且不談投降這事有多丟人,你讓我們投降,自己一溜煙跑了?那算盤珠子都快崩到臉上去了。
“行了,桑監軍還是注意一下言辭,此事到此為止。
高都尉,說說咱們的布防如何,糧食、軍備可夠?鎮縣百姓的安置、軍戶的調集,一個一個說。”
高歡當然不可能讓桑博出事,這厚皮貨色留著可還有大用,便及時將話題轉了回來,給了高承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