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夢挽著唐子承走的每一步都帶著沉重。
唐子承停在離門口十幾步的地方,他依舊身姿挺拔,沒有任何表情,隻是靜靜地站著。時間一分一分過去了。門裏的這場盛宴不管何時落下帷幕已經與他無關了,汪成已經做了選擇,汪家的輝煌將得以繼續,汪家的繼承人將繼續遵守著這個世界中的秩序,體麵的活著。娶妻,生子,繼承家業。
他覺得自己站了有一個世紀,其實也不過幾分鍾而已。他握著白夢的手腕,終於離開了這場做了整個青春的夢。
白夢赤腳坐在江邊公園的石頭上,那雙精致的恨天高隨意的扔在草地上,唐子承席地而坐,兩個人麵前是一堆空酒瓶。在路燈的餘光中這兩個人還挺顯眼。
風一吹,空氣裏都帶著酒氣,夜跑的人自覺地繞開他們,可是跑遠了還是忍不住回頭,畢竟穿著露肩禮服眉眼精致又喝酒那麼豪放的人並不多見。
唐子承回頭瞟了一眼駐足打量他們的路人,那個人可能也覺得有點尷尬,轉頭就繼續了自己的夜跑。他把西服外套脫下扔給白夢,“披上點兒吧!夜裏風大。”
白夢接過來隨意的搭在肩上,外套上是很好聞的檀香,她原來也調侃過唐子承,誰家好人喜歡這種香啊!和去廟裏有什麼區別。
當時他說,心靜。
唐子承就是唐子承,失個戀都比別人文靜。白夢回想起自己某次失戀後的鬼哭狼嚎覺得真的得承認人類的多樣性。她現在有心想安慰安慰他,都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語言,隻好一瓶一瓶的陪他喝酒。
她暗暗希望,讓他醉一場吧!
夢醒了,一切都會變好吧!唐子承當然值得更好的!
遠處江上灰蒙蒙的霧氣輕易的把人拽進了回憶。
白夢是從14歲那年才開始,成為白夢。往前的那13年裏,她的名字是許夢。
她13歲之前的人生順風順水,能掙錢的爸漂亮的媽,甜甜蜜蜜的家庭氛圍,她長相甜美人也仗義,在漢中初中部混的如魚得水,也是大院裏最討人喜歡的小丫頭。
爺爺當了一輩子的兵,一心想讓小兒子從政或者參軍,他偏偏就下海經了商。事業做到最大的時候,爺爺心裏也是不大瞧得起的。原想著事業規劃不聽父母的也就算了,婚姻大事總該遵循家人意見,他老戰友顧家的女兒十分優秀雙方老人都有意撮合。
他又領回來了東海小城裏那個姓白的女人,在爺爺眼裏白南茉所有優點都是缺點。
長得太漂亮又有纏絲花似的性格,這些毫不附和爺爺這個當了一輩子兵的北方老頭的要求。
總算是懷孕了,最後還生了個長得和她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小丫頭片子,他翻了半宿字典給這個小丫頭取了名字,許冉星。冉冉升起的新星,輝煌奪目力爭上遊。
結果百天的時候,他才知道孫女戶口本上的名字已經叫做許夢。
媽媽從來是不願意回老宅的,逢年過節沒辦法才會回去應付一下。但從她會說話開始,每周都會回去。嘴甜兒人美的小丫頭老早拿下了看上去一本正經的爺爺,在爺爺的支持下她總算擺脫了無聊的鋼琴課,如願的學了攀岩。
彼時的煩惱不過是,考試沒考好,攀岩課上被唐子翼領了先。那家夥每次贏了還會嘚瑟的炫耀一下,“出手要快,姿勢要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