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殘誌不殘,這個王彪是人殘腦也殘,蘇意鬆開他的手,挽包回身上樓去。
黎勿還沒回家,估計趕著出門,家裏燈都忘關了。
玄關處的鞋子東倒西歪,蘇意蹲下身收拾,才剛撿起一隻球鞋,她發現黎勿又隨手將脫下的襪子塞在鞋裏。
說他多少遍還是不長記性。蘇意歎口氣替他撿出來。
沙發上是他換下的衣服,蘇意一件一件撿起。
中午用過的碗筷就扔在水槽裏,蘇意逐一洗幹淨。
昨晚千叮萬囑他今天一定要把洗衣籃裏的衣服洗了,直到現在還原封不動,蘇意想也不想直接開了洗衣機,全扔進去。
老舊洗衣機發出“轟隆轟隆”聲響,二手買回來的電器就是這樣,經不起折騰。
一年365天,五年就是1825個日夜,蘇意沒有一天不是忙著做這些。
上班、下班、家務,然後上班、下班、家務……周而複始的日子不斷重複、重複,就像壞掉的磁帶,永遠隻循環開頭結尾,偏偏精彩的中段卻被吃掉。
靠在幾乎震得散架的洗衣機上,蘇意抬頭,泛黃的牆角因為樓上漏水起了一點一點黴跡,斑駁痕跡烙在牆上,像蔓藤一樣攀附牆頭,似乎沒有盡頭一般。
蘇意也不知道,這樣枯燥乏味的生活何時才到盡頭。
——
“啪嗒——”
蘇意紮醒,原來放在手邊的遙控器掉到地上。她翻身撿起,再瞄了下牆上時鍾,指針堪堪踏在“2”上,十來平的房子裏除了電視機的聲音就隻剩下她的呼吸聲。
黎勿還沒回家。
打開手機,沒有未接來電,沒有短信,安靜得彷佛與世隔絕。才打通黎勿電話,門外突然響起鑰匙沉啞的聲音,門打開,率先見到的是鴨子,緊接著是阿勇,最後才是黎勿——不省人事被抬進來的黎勿。
“嫂子!不好意思!把你男人灌醉了!”
“砰——”一聲,阿勇手肘碰倒放在櫃上的玻璃皿,掉在地上碎成渣。
“哎!嫂子,對不起!對不起!下回再賠你!”阿勇又是鞠躬又是賠罪。
鴨子、阿勇都是黎勿大學同學,認識黎勿的時候,他們三個已經是哥們死黨,號稱“c大三劍客”。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美術係畢業的黎勿,五年過去,除了偶爾幫出版社畫插圖賺點錢外,一事無成,好巧不巧,鴨子、阿勇也是渾渾噩噩跟著黎勿混了五年,同樣一事無成。
那時候蘇意還不覺得,現在看著這三人,什麼“c大三劍客”,“三賤客”才配得上他們。
兩個半醉半醒的大男人嬉皮笑臉,絲毫看不出蘇意臉上不悅,一邊開玩笑一邊抬著醉成爛泥的黎勿進屋。“三賤客”為首的黎勿打橫夾在兩人中間,明明醉了,嘴裏還咋咋呼呼叫喚,舌頭打結也不知道說什麼,看著就討厭。
蘇意起身站一旁,雙手抱胸冷眼望住鴨子他們將黎勿抬進來放在沙發上,他手長腿長,一張雙人沙發根本裝不下,手腳都伸到沙發外麵,大概睡得不舒服,輾轉反側一輪才安定下來。
阿勇接到電話走到角落接聽,鴨子安置好黎勿,想跟蘇意打聲招呼,一抬眼就覷見臉比鍋底還黑的蘇意麵無表情瞪住沙發上懵然不知的黎勿。
“幹什麼?”阿勇掛了電話回來,鴨子連忙噓他一聲,瞥了眼蘇意示意阿勇別說話。
“把黎勿送到,我們就功成身退,先走了,嫂子!下次見!”被蘇意嚇得雞飛狗走的兩人退到門邊。
蘇意懶得理那兩人,等門聲響起,一直靜佇的她終於有所反應。
“起來。”沒人回應。
“起來……”沒人回應。
“我數三聲,你給我起來。”怒火漸漸中燒,蘇意狠狠用力踹他手,黎勿仍舊死屍一樣毫無反應。
當初到底怎樣看上這種男人!
蘇意很生氣,不管不顧用盡全身力氣一腳踢到他身上泄憤。癱在沙發上的某人撓撓頭支吾兩下翻個身繼續睡。
“臭黎勿!爛黎勿!你怎麼不直接喝死在外麵算了!”——他喝醉被人抬回來已經不是第一次,前幾天才在別人店裏喝醉,還是酒保拿他手機通知她過去將他接走。
蘇意坐在沙發旁幹生氣,黎勿滿身酒氣臭烘烘硬要扒拉上來,她忍無可忍,狠狠揚手起身。
“呀——”黎勿悶哼一聲,客廳牆上白熾燈應聲而滅。。
“砰——”隨即房門被重重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