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暉原小姐,我們是要……”管家看見暉原笑了,他反而不知道暉原要幹什麼,按理說,他這個管家在這個時候,應該的是去問這間宅子的女主人,住在西跨院那一片蘭花之中的黛蘭公主——高高在上的六皇妃。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管家就是跑過來問了暉原。
或者是因為,六皇妃她敵我未定?
“管家你就回去躺著休息吧,不過,在此之前,可否隨意找間客房給我,我若是就守在這屋子裏麵,恐怕你們六皇妃見了又要和我計較了。”暉原笑嘻嘻的。
“那宮裏……”
“六扇門的自然會料理。”暉原笑了,她心裏再清楚不過,宮裏出事,最早知道的,當然是六扇門,而在這個時候,老頭子還有心情去逛窯子,一定不是為了守住自己的承諾,反而是要有謀劃,什麼謀劃需要在煙花之地掩人耳目,暉原也不便點破。
老管家畢竟是久經朝廷之人,立刻就懂得了暉原的意思,他點頭,臉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小姐跟我這邊來。”
至於六扇門老頭子那邊,老頭子那麼精明的人自然不會真的去逛窯子,所以,他傾了六扇門之力,自然是要去見一個不得不傾六扇門之力去見的人,一個必須要藤一和八公主去請都不一定請得來的人。一個隻有在窯子裏麵相見,才能夠掩人耳目的人。
——當今皇帝。
但是自從請來了皇帝,藤一、淩子墨、無影和益陽就被老頭子趕了出來,那屋子裏麵隻留下了皇帝、老頭子和踏浪、蘇木。
“師傅這是葫蘆裏麵賣的什麼藥?”益陽好奇的問。
“師傅看來已經知道了這個案子的始末。”無影慢慢的說。
“我看,我們當今皇帝,也並非有不朝的心。”藤一緩緩的說。
“藤一,你這是什麼意思?”
“若真不理朝政,如何過問六扇門內種種,單聽我說一句六扇門內變故,他便願意隻身與我前來?若真是為了一個女人,那麼這些年我朝朝綱早已紊亂。”
“怪不得,我這丫頭那麼傾心於你。”背後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推開,當朝皇帝站在門口,看著藤一,淡淡的說出了這句話,不怎麼稱讚,卻也不是貶低。
那人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但是還是清朗俊逸,也不怪錦朝的眾位皇子和公主,都是俊男美女,看來自從那開國皇帝闖了那亂世,滅了十六個諸侯國,最後終於建立了這麼一座錦朝,然後又為了自己的發妻而縱身死在城樓上開始,這個朝廷,注定了是金戈鐵馬,同時,風情萬種。
“皇上謬讚,我這徒兒不會說話,還望皇上海涵。”老頭子已經用嚴厲的目光截斷了藤一的話,皇帝的心思,豈是常人能隨意揣測的,若是中了,皇帝嫌你聰明,來日必然殺你滅口,若是不中,皇帝嫌你愚魯,將來必然不受重用。此般糾葛,真是做人臣子不得不懂得的道理,說與不說,全然天子一念。
“藤一,我卻想要問你一句。”當朝天子冷眼相向,益陽早就已經躲在了淩子墨背後,淩子墨也是不敢看那人,藤一自己依然鎮定自若,他笑:
“陛下請說。”
“龔姓,你是不齒。那我的女兒,你是不配麼?”
沒有想到皇帝竟然提起這麼一件事情來,藤一和淩子墨都是瞬息萬變的心情,當年鮮衣怒馬、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正是年少,如今物是人非、塵緣皆散、斷弦難續,何況是人心。見藤一不答話,皇帝冷眼:
“男子漢大丈夫,出得朝堂、入得江湖,但輸在一個‘情’字,枉為開國之後。”
“但輸在一個‘情’字,枉為開國之後。”藤一隻是慢慢的重複了一遍,他一樣冷眼看著皇帝,要翻舊傷口,他藤一不怕他皇帝,藤一如今了無牽掛,皇帝卻是滿心的希望,他從來不怕。
在場所有人聽見藤一重複那句“但輸在一個‘情’字,枉為開國之後”,全部都是心中一寒——
這個天下,總會有那麼幾件事情,是讓人刻骨銘心的記在心裏的。
比如,錦朝的開國皇帝,在建立的錦朝的時候,立了和自己南征北戰一路支持他的賢內助、自己的發妻為皇後,誰知那皇後竟然在皇後冊封的大典上,一躍城樓身亡。數年之後,引得當朝皇帝為了佳人,也不惜在城頭縱情一躍,死得另天下人咋舌,當真是情深不壽。
比如,錦朝曆史上有一位皇帝,為了自己看中的一個煙柳女子,竟然是不要了皇位,自己跑了出去,在江湖上,成就了一段俠侶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