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二十五、抗日烽火(3)(2 / 3)

1942年整風運動開始,黨中央在晉察冀邊區設立北方分局,在阜平的康爾溝建立了分局黨校。當時的突出問題是,缺少大批幹部,原因主要有兩條。其一,自1937年起,共產黨、八路軍的聲勢日漸浩大。例如,蔡順禮所在的115師騎兵營後改為騎兵團,在1937年10月收複了曲陽縣城,又攻占唐縣、收複完縣、光複滿城,大大壯大了抗日工作的聲勢。有些雜牌武裝,或真心為了抗戰,或怕被吞並,主動要求由八路軍加以委任領導,這些武裝多數需要派遣共產黨員,因此急需一批稱職的幹部。其二,為了抗日救國,從北平、天津、太原、張家口和石家莊等大城市來了很多知識分子和青年學生,他們有些是地下黨員、抗日骨幹分子,有些是抗日的熱血青年,但也有個別是日偽內奸或者黨的叛徒分子。為了訓練這些幹部,同時清洗一些混入根據地的不良分子甚至漢奸特務,1937年12月在阜平的東西莊,開辦了軍政幹部學校(原來叫抗大二分校),由孫毅任校長。1940年,我從地方轉到部隊工作,被送到政訓隊學習,學習軍隊的政研工作。

1940年以後,抗日鬥爭形勢逐漸嚴峻,根據地日益縮小,經濟更加困難。為了適應現實鬥爭的需要,晉察冀邊區首先實施精兵簡政政策,開展整風運動。當時,蔡順禮在晉察冀軍區政治部任組織部副部長。1942年,北方分局在阜平的康爾溝建立了北方分局黨校,蔡順禮在黨校學習,後留校兼任組教科長,和周榮鑫一起主管黨校的具體工作,主要是審查幹部。

北方分局黨校在1942年接受了第一批學員,我參加了第二批的學習,這時已經是1944年秋天。學員多數是從抗日鬥爭形勢艱巨的冀中地區和敵占區撤出來的幹部。黨校為配合整風運動,除了學習文件,還要學員介紹一下自己的履曆。那時的幹部工作,除了給領導選擇、提拔幹部提出具體的意見外,更重要的是要審查不同來源的幹部,清除立場不堅定分子、腐敗墮落分子,甚至是敵人的內奸。從分局黨校畢業的大批幹部在日本鬼子投降後以及解放戰爭後期,隨著主力部隊進行大反攻,在接管城市、組建人民政權方麵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溫塘寺的溫泉

溫塘寺位於阜平縣吳王口鄉,距縣城四十公裏,三麵環山,一麵臨河,冬暖夏涼,氣候清爽怡人。此處溫泉水的出口溫度為78℃,被當地人譽為“神水”、“聖水”。

那時,晉察冀邊區和軍隊的很多幹部得了“疥瘡”。因為部分幹部經常到遊擊區展開工作,例如宣傳減租減息政策、動員群眾捐獻軍糧衣被、調查漢奸敵特的動向,甚至下鄉處決那些死心塌地為日本鬼子賣命的鐵杆兒漢奸。為了防止日偽軍夜晚突襲牽連群眾,如果不能當天返回根據地,晚上大家都選擇住在莊稼地裏,如果能住在地頭兒的窩棚裏就算享福了。不論刮風下雨,都是和衣而臥,衣服是濕了幹、幹了濕,人們都長虱子、生疥瘡。魏主任曾風趣地說:“不長虱子不抗日!”隻要有一位同誌生了疥瘡,很快就傳染一群。現在,我知道疥瘡是因為快速生長、繁殖的疥蟲所致。那時,我們都沒有什麼醫療常識,八路軍又缺衣少藥。還好,有阜平溫塘的藥泉。那時,我們最幸福的事就是到溫塘去洗溫泉,既解癢又消炎。

溫塘有兩個大房間,每個房間有一個大溫泉池,每一個溫泉池可以容納十幾個人,還有一個石頭雕的石獅,從它的口中源源不斷地流出熱水。每當溫泉水使用了一天時間後,我們就拔掉塞子,擦洗池子,放掉髒水,重新注入幹淨的溫泉水。來溫泉洗澡的有八路軍傷病員,有得了疥瘡的幹部,也有一些軍區的幹部和家屬。

1943年反掃蕩

1943年秋季,日偽軍對於晉察冀根據地即將實施“毀滅性掃蕩”。但是,敵人即將實施掃蕩的預謀早在8月底已被晉察冀軍區司令員聶老帥知道,並做出了“準備反掃蕩,保衛秋收”的指示。日軍集中了近兩萬兵力,實施所謂的“鐵壁合圍”來清繳抗日力量,挖掘我軍埋藏的物資,奔襲我軍領導機關和主力部隊。八路軍采取了外線作戰的策略,將主力部隊分散成以連為部位的小部隊,采取遊擊戰術,選擇有利時機,集中兵力打擊敵人。

拉騾子上山

在日偽軍進攻阜平縣時,餘廣文時任晉察冀軍區鋤奸部部長,他帶領家屬、孩子、機關幹部以及司令部、後勤部的五十多人進行反掃蕩。蔡順禮時任晉察冀軍區政治部組織部副部長,負責掩護這個部隊,又兼工兵營政委,帶領兩個劇社(火線劇社和抗敵劇社)成員和政治部家屬等五十多人進行反掃蕩。當時的劇社成員包括現在著名劇作家崔嵬、文學家丁裏和著名藝術家田華。根據原有的命令,我們這支隊伍應該在中午十二點到達指定地點“大牧場”,可是無意中被傳成了“中午十二點準時出發,到大牧場”。我們吃過午飯,一行人沿一條山溝小道向著“大牧場”行進,即將到達目的地時,看見大牧村中間有很大一塊沙地。突然,偵察員急報:“日偽軍已經占領大牧場,馬上原路返回。”這時,蔡順禮命令:“頭變尾,尾變頭,急行軍。”我們帶的這隊大部分是女同誌和冀中軍區過來的一批沒有分到單位的幹部,山溝小道很窄,大家努力向前狂奔。日軍偵察機往返偵察,飛得很低,我們見狀馬上臥倒。蔡命令架上電話請示上級:“敵人已占領‘大牧場’,我們過不去了,怎麼辦?”回答說:“你們向四分區靠攏。”我們已經到平嶺子。天黑了,飛機也不來了,蔡下令:“爬山!”漫山遍野的人爭先恐後往上爬。這才看見林麥克夫婦,他夫人還背著兩個搪瓷盒,砰砰作響。馬夫牽一頭騾子馱著電台,騾子不會上山,於是馬夫在前麵牽著,二人在後麵推著鞍子,硬是把騾子推上了山。下山時,兩人向後扶著鞍子,好不容易過了一座大山。所有人都疲憊不堪,饑渴難耐,這時傳來口令:“原地休息。”我坐在北邊田埂上,李曉黎女士坐在東邊石階上,林麥克不懂中文,直挺挺站在路中間。李曉黎不得不命令式地說:“麥克,Sitdown(坐下)。”休息了一會兒,隊伍繼續行進,第二天早上到達四分區地界。蔡順禮把林麥克夫婦移交給四分區,由他們負責將二人送往延安,其他人則埋鍋做飯。飯剛做熟,還沒有來得及吃,突然情況緊急,蔡一聲命令:“趕快走!”走了一天,終於到了山西地界,甩掉了敵人。我們來到黑水峽村,隻看見三間棚屋,這家隻有三口人:一個兒子,照顧著老母親和一個小孫女。他家也是從下邊搬來躲鬼子的。老鄉三口住裏屋,蔡、我和一個警衛員住外屋一個有二尺寬、石頭做的台子上,其他幾十口人都擠在外屋,坐著的、蹲著的,不管怎麼總算安定地過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