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進的宮人一個接一個的被指派,像是給這座沉寂很久的冰窖,注入了新的血液。可是心冷了,還能再活嗎?
“皇上?”竇辭年緩緩走上前,身後的小太監低著頭,手上的托盤放置著冒著熱氣的藥碗。黑色的湯藥晃動著,帶著黝黑的光澤,卻讓人有種打心底發怵的感覺。
慕容元策佇立窗邊,背身而站。視線,遠遠望著天際,鐫刻般的五官,沒有任何的表情,一雙略顯空洞的眸子,毫無情愫可言。隻是在低眉間,一掠而過永遠刻骨的疼痛。徐徐側了身子,慕容元策看了竇辭年一眼,複瞟了他身後的湯藥,眼底的光隨即化作冰冷的寒冰。
竇辭年知道慕容元策的意思,雖不敢悖逆,仍壯著膽子上前施禮,“皇上,您該喝藥了。”
“既不見效,何必再喝?”慕容元策冷然。
“皇上,江太醫囑咐,此藥方乃集百家之長,對您的身子大有裨益!”竇辭年不肯放棄,繼續勸慰。
慕容元策麵色一斂,整張臉都黑沉下來。驀地,隻見他以手捂著嘴部,開始拚命咳嗽。用力的咳嗽,直到眼淚都星星溢出。竇辭年慌忙遞上熱茶,慕容元策顫抖的接過,喝了小半杯,這才止住,臉色顯現著異樣的潮紅。
“皇上的身子一直不見好,這可怎麼得了?”竇辭年憂心忡忡,輕輕捋順慕容元策的脊背。見他緩過氣來,這才放下高懸的心。
“出去,朕要一個人靜一靜。”慕容元策無力的撐著身子,就著龍椅坐下,以手抵額,緩緩合上眉眼。
竇辭年輕歎一聲,“可是皇上,這藥……”
“還要朕再說一遍?”慕容元策依舊閉著眸子,隻是口吻略略加重,語氣格外冰冷。
頓了頓,竇辭年看了身後的小太監一眼,隻能無奈的擺了擺手,自身跪禮,“奴才告退!”
跨出閑雅閣的大門,竇辭年別有深意的抬頭看了看頂上“閑雅閣”三個字,這還是慕容元策當年親自為若傾城題的字,如今卻……
“公公,皇上不肯喝藥可如何是好?”身後的小太監擔憂道,繼而小聲的泛起嘀咕,“這皇上最近也不知怎麼了,仿佛心情更差了!……”
“小兔崽子,你不要命了!”竇辭年冷色低喝,左顧右盼一番,這才淡定心神,“記著,無論什麼時候,管住自己的嘴,就是管住自己的小命!”
小太監嚇得麵色都青了,急忙道,“是是是,奴才多嘴!奴才該死!”
斂了神色,竇辭年輕輕歎了一聲。外頭的陽光很好,可是這皇宮卻仿佛越發生冷,竟比冷宮還要清冷。看著富麗堂皇,不過也是困鎖著的牢獄而已。
正想著,前方園子裏走來兩個孩子。小女孩年歲偏長,衣著清素,難掩一身尊貴氣質,眸子仿佛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小男孩眉目俊朗,年約五六歲,五官像極了慕容元策,儼然是其翻版。隻是這雙澄澈的眼睛,與若傾城何其相似,眉梢微微揚起,小小年紀的孩子,舉手投足間卻自成一派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