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收留(1 / 3)

那隻動物轉頭正對著我的帳篷,我甚至能感覺得到,它正透過縫隙和我對視。

“找到了。”那隻動物說話了,也可能是我自己的幻覺。它用前爪推了推帳篷,很輕的動作,像是在敲門。鬼使神差的我自己打開了帳篷,那隻動物真正的和我麵對麵。

一隻狼,白色的狼。臉上的紅色不是血,怎麼會有紅色的毛?

狼和我對視了片刻,轉身向森林走去,我沒有猶豫跟上它。

它一直走在我前麵一米多的距離,我挺著大肚子跟在後麵。狼帶我走的並不是上山的路,而是斜著往山下走,走了十幾分鍾,我們到了一處山窪。水流從山上下來,彙集到這裏,四周圍有一些被樹枝遮擋的土洞。狼走入其中一個洞內,我站在原地思考這裏可能是山體的北麵,距離我們的帳篷堆不算太遠。

我在原地站了一兩分鍾,土洞裏鑽出了許多黑色的蛇,頭很小,橢圓形。它們從洞裏爬出來彙集在水邊,擋住了大部分通往土洞的路麵,隻留下一條。我想這就是它們要我去的地方。

我順著蛇讓出來的路麵,走到一個隻到我腰那麼高的土洞跟前。洞裏麵是黑色的泥土,我跪下來往裏麵爬,蛇也慢慢從我身下進入這個洞內。為了不壓著它們,我隻能等它們全部進去後,再繼續前進。

洞裏麵很長,我爬行了許久,越往裏麵高度越寬裕,到後來我可以站立直行。洞裏麵並不是漆黑一片,有一些我喊不出名字的昆蟲在露出來的樹根上一閃一閃,它們每個都有巴掌大,看上去像透明的氣球,從裏麵發出黃色的光。

從我可以站起來之後的一段路上,洞內的土牆麵漸漸變成棗紅色的石頭,上麵刻了一些畫。我放慢腳步,細細看那些畫的內容,是蛇,許許多多的蛇,它們都在往洞內的方向爬。我跟圖案繼續往前,圖上的蛇越來越多,慢慢的還混進了一些狗。畫上的內容很抽象,我想應該是狼。許許多多的狼也都在往洞內的方向走。這畫麵讓我想起了進入克托帕西時的那個洞穴隧道,洞壁上的波浪也像是在引路。同樣的作用,就有可能來自同樣的文化:卡帕克,那個自稱太陽神之子的人,那個印第安人。

我跟著牆上的畫一直往前走,手扶著牆被一塊尖銳的石頭劃破了皮,沒有流血,隻是有一點痛。洞內從一條通道漸漸變成大山洞,我看到那些黑蛇就會聚在這個山洞口。跨過它們走進去,這像是一個球的裏麵,四壁都是曲麵,頂上也是圓拱。這個山洞直徑大概是四米,一棵已經枯萎的樹,沒有葉子,獨立在洞穴中。在樹的下麵是一圈很奇怪的團,敘事圖,我蹲下細細看,忽然覺得頭暈目眩,悶聲倒地。

“尼尼,尼尼。”張一默的聲音在不遠處喊我,我漸漸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睡在帳篷裏。我沒有太過驚慌,這種事情上一次進煙山也發生過。是個夢。

我坐起來,看了看雙手,很幹淨,左手小手指旁邊有擦傷的傷口。難道我真的去了那個山洞?

“我睡了多久?”我從帳篷裏出來,簡單洗漱一下,收拾自己的帳篷。

“和我們一樣,阿成最早醒來。”張一默過來幫我把帳篷裹起來。

看來他們不知道我出去了,或者說我根本沒有出去。

“阿成,上一次來煙山的時候,你做過奇怪的夢嗎?”我們收拾好行李開始上路,我猶豫的往背後的那條路看了一眼。

“沒有。怎麼了?”阿成背著行李走過來和我同行。

“那你知道紅色的狼嗎?就是臉上的毛是紅色的,身上的毛是白色的。”我按照見過的那隻狼形容。我並沒有出現記憶模糊的感覺。

“臉上的毛是紅色的...”阿成邊走邊想,“棕色吧,棕紅色的毛有可能出現。”

“不,就是紅色,血一樣的紅色。”我糾正他的理解。

“那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染上去的。”阿成說:“就像染發一樣。”

張一默一直走在我前麵,聽著我們說話,許久後他說道:“純白色的狼代表純潔的靈魂,臉上會有紅色的顏料,則表示它可以通靈,按照奧蘭特的說法是:聖潔的穿梭者。它是唯一不需要任何外界因素,就可以隨意穿梭空間的生物。”

我和阿成認真聽著,這都是我們不知道的文明,誰也沒時間給我們上課,偶爾講出來就要牢記。

大隊伍為了照顧我,每走上兩個小時就會原地休息十分鍾。我們第三次休息已經是正午十二點,隊伍已經走到了森林裏的斷崖,我們上次就是從這裏下去的。一條水流經過這裏流向山穀下麵,形成瀑布,我們在瀑布旁邊吃午飯。

在這裏我看到了上一次我拍照的地方,一節斷掉的樹殼。它已經在這裏呆了很久很久,成為了其他植物的生息之地。在它長滿新生命的樹皮上,有一些痕跡,我上一次撥開看過,是幾十年前一個叫做J的人,他受到熊的攻擊,即將死去,用最後的力氣刻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以及死亡原因。內容是英文,日期是1968年2月1日。

“今年煙山已經大小共噴發了三次,半年前我們來這裏的時候,火山也噴發過。”阿成一邊啃著饅頭一邊看著他的筆記。

“會不會和加勒斯有關?”我現在無法把這些單純的理解成自然現象。我見過神,見過創造這個世界的神。

“有關係嗎?”阿成不太確定,他確實懷疑這些現象如同那些傳說:有人侵犯了神域,火山噴發就是神的憤怒,而且每一次的曆史性改變都伴隨著火山噴發,他認為這代表神在提示人類他的存在。但是他看不到7號,也沒見過龍卷風加勒斯。

我們沒有繼續討論這個問題。

十分鍾的時間,大家吃完午飯準備下懸崖。這下麵是山後麵的一塊盆地,有森林有河流,進入煙山內部的那個斷崖是在這個盆地的那一邊。

跟上一次下盆地不一樣,這一次我們一共二十三個人,隻有阿成和我兩個人爬繩索,其他人都直接跳下去...就是這麼狂野酷炫有個性。本來我也可以跳下去,我也有不死身,但是我懷著孩子。上一次在西藏我從大裂縫跳下去之後就是一灘肉泥,不曉得過了好久我才長回來,這次難道要我的孩子先來這個世界看一遍嗎?為了安全,我還是爬繩索。

“Garry,我覺得很不公平,為什麼我們要在這裏爬繩索,多累啊,我們也跳吧。”阿成費力的鬆手裏的繩索,和我說話解悶。劉師傅在上麵用三棵樹給我們做了一個下降的吊坐,然後他們跳下去在繩子的那一頭綁上石頭,我們自己送繩子就可以掌握下降的速度。

我本來是個有恐高症的人,但是長期摔來摔去,差不多已經習慣了,現在隻是稍微覺得心跳快點點。

“我倒沒什麼,張一默會接著我,但是你跳下去估計就會死。”我憋憋嘴,故意氣這個外國人。

他白我一眼,繼續放繩子。

“阿成,其實現在你對加爾有沒有感情呢,有一半的你可是對加爾死心塌地啊。”我回想起來那時候的阿成,他對加爾那叫一個奮不顧身。

“這個...昨晚上我也在想這個問題,雖然是假的,但是這幾天還是會想起她,想起假象中那個加爾。”阿成停下手裏的動作,我們坐在半空休息。

“我就是覺得別扭。”他想了想又說:“本來我是愛著你的,正是因為加爾毀了我想挽回你的計劃,我才徹底失去了你。”

“阿成,不是因為加爾。你離開以後我本來想找你,但是先生要我在縱橫居找配方來支持他的實驗。我真正和你分開是因為我發現,我參與的事情超出常人能理解的範圍。那時候我才開始認真思考自己的特殊,我從小生活在縱橫居,我去過世界上很多地方,我看到過許許多多的這個世界不存在的東西,我本身就是在非常人的環境下生活,我和你始終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想要說他無法進入我的世界,但是我說不出口。

“好了,Garry,我明白。我知道我們之間的區別。”阿成聳聳肩,歎口氣接著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放手了。”

“我很抱歉...”我想安慰他,但明明是自己給了他打擊。

“你說,他們跟來了嗎?”阿成看了看上麵的森林,陽關照過他藍色的眼眸,讓那雙眼睛看起來如同清澈見底的湖水。

“不知道,應該來了。你害怕嗎?”我鬆著手裏的繩子,一隻鳥飛到我頭上站著,它並不在乎我是不是在下降,我感覺它就要在上麵做窩了。

“沒想過,有時候挺害怕的,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堅持。或者是想見到你。”阿成甩了甩勒紅的手腕。

“也可能是想見到加爾。”我覺得他確實對加爾產生了某種感情,就算那是假的,但仍然是全心全意。

“或許吧。老天!下雨了...真該死。”天上開始落起星星點點的雨水,估計馬上就會是傾盆大雨。

“跳?”我並不擔心什麼,隻是沒感受過和雨點一起落下的感覺。

“為啥?不!”阿成還沒有反應過來,我一把抓住他的繩子,掏出別在背後的(kai)開(shan)山(dao)刀連同我自己的繩子一起割斷,我們馬上急速下落。

“我會死的!”他背朝地麵的往下落,一邊下落一邊大吼著。

我正麵朝下,他在我旁邊,雨點開始密集,我們在雨中下落,這感覺就如同乘風破浪一樣刺激。

但是我們隻在空中呆了幾秒鍾,在快到達盆地森林的樹頂時,我們被接住了。

“老天爺!我還活著!”落地後的阿成在Doctor的懷裏驚呼。

張一默接住了我,同時我的開山刀砍到了他的肩膀,因此受到了批評。

“你就是為了跳下來看我一刀?“

“天上下雨了!”我找到一個理由反駁他。

“下雨了砍我也沒用啊!”

“剛才我頭上有隻鳥,它打算做窩來著,我收到了驚嚇。”

張一默哈哈大笑起來,這件事情就過去了。之後阿成都盡量遠離我,特別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比如斷崖邊,比如湍急的水流邊。

我們要穿過盆地,在盆地的那一邊,就是升降梯,上一次我們並不知道升降梯的存在,都是徒手攀爬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