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還有些不能完全適應丹尼爾的胡說八道。腦袋裏像攪碎的果汁一樣。其實千羽一直發著高燒。被秋雨淋到果真不是蓋的。從昨天到現在千羽一直強打著精神。
丹尼爾還是覺出不對，千羽的臉龐不自然的紅著。開始以為是淚水風幹的結果。但是沒說幾句，就覺得千羽恍恍惚惚，搖搖欲墜。顧不了那麼多，走上去，覆著千羽的額頭，傳來的熱度，嚇到了丹尼爾。兩年前，千羽剛被撿回來的時候就是因為淋雨，得了肺炎，病來勢洶洶，他們照顧了好長時間，才讓她恢複健康。這以後，千羽的肺部就比較容易感染。醫生有交待過盡量不要在再淋雨，平時也要小心，減少上呼吸道感染。
丹尼爾趕緊把她帶去醫院，照了片子。目前還好，陪她輸液後。丹尼爾帶千羽回畫廊，不再讓她到處走動。照顧她睡下。
不過這病還是來勢洶洶。後半夜，千羽的再度燒到39點2。此時，丹尼爾聽到房間門響，霏雨也回畫廊了。看著睡夢中被熱度折磨著的千羽，不停得囈語著。丹尼爾就覺得有種火，翻滾上來。
直接衝到霏雨的房間，霏雨不解的看著丹尼爾，說真的，還真沒見過丹尼爾這個樣子。
“為什麼折磨她，如果沒有想認真對她，又為什麼招惹她。你不清楚，她受過傷，所以比別人更痛？”丹尼爾，顯然有點語無倫次，話說得沒頭沒尾。
霏雨沒仔細聽丹尼爾說什麼，主要是被丹尼爾的神色所懾。
“出了什麼事嗎？”霏雨小心翼翼問出。
丹尼爾也盡量穩定自己的情緒：“羽病了，非常重。好像兩年前。”話出口，丹尼爾才知道說了什麼，自己也一陣寒顫。
他們兩個同時被這句話帶回到兩年前的雨夜。那時的千羽，比病重更危險的是她完全沒有求生意識。
他們用了最長時間的不是治療她，而是給她活下去的理由。誰知道這次千羽的傷是不是又把她打回原形。
霏雨本來覺得千羽沒有太難過，看過她的反應，甚至懷疑自己在千羽心裏的分量。但是她一病，霏雨的心又被揪起來了。非常複雜的心情。還是不能管住自己，最終還是走進千羽的房間看她。
千羽的臉色非常憔悴。睡夢中依然囈語不停。霏雨將千羽額頭的毛巾換下。過了冷水，從新放好。
千羽穩定了好多。
同樣是病，霏雨知道比起曼寧，自己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如果可以讓千羽恢複，霏雨願意做一切可以做的。無力的想著這些。霏雨的拳頭緊緊攥起。坐在千羽的床邊，想著這兩年來的點點滴滴，所有和千羽相處的情景，都鮮活了起來，一幕幕在自己的腦海裏上映。曾經有過得天真的歡聲笑語都刺痛著霏雨。
霏雨知道自己的責任，在這間畫廊，他好像家長。必須決策工作。照顧每一個人，他從來沒覺得累。因為，這些人好似家人，霏雨從原來生長的溫室出來，漸漸有了擔當。他喜歡照顧這裏每個人。從沒抱怨。隻是最近越來越覺得困難。其實，工作沒有什麼不同，因為被公家收編。雖然，比不得自己做事的無牽無製。但是畢竟不用遊走在法律邊緣。可以坦然麵對。減輕了不少心理負擔。這也該感謝千羽的大哥。
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有些心力交瘁呐？應該是自己不受控製的對千羽強吻起吧，自己就越來越多失控。患得患失。霏雨從沒後悔自己並不君子的行為。隻是，即使沒有對千羽這份強烈的情感，霏雨也不容許自己對千羽這樣的傷害，這份自責深深的刺痛著霏雨。
霏雨就這樣胡思亂想著。
東方將白的時候，千羽醒了。看著一夜沒睡，好像也沒合過眼的霏雨充滿血絲的眼睛。千羽更多的還是心疼。對望著，兩個人千言萬語卻沒人可以開口。
空氣冷凝起來，千羽開口，隻是一句：“謝謝。”
明顯生疏的語氣讓霏雨沒辦法接，已經一夜。霏雨幾乎不敢合眼，生怕千羽的病沉重起來。見她穩定了，仍然會目不轉睛。因為恨自己的將計就計，恨自己對千羽的傷寒。艱澀開口，也隻能是：“好些嗎？”
“我沒事，就是受了點涼。麻煩你了。”
“……”非常奏效。霏雨正強忍著把千羽擁入懷的衝動，為了控製自己，從千羽醒來，霏雨甚至不敢用手接觸千羽的額頭測試她的溫度，千羽總有辦法一句話就涼透霏雨。
“你一夜都沒休息嗎？回房休息吧。不用擔心，我好了。”不忍見霏雨欲言又止的樣子，千羽的話裏不可避免的摻入關心。
霏雨心裏詛咒著，丹尼爾這個家夥，到底知不知道誰在折磨誰。霏雨覺得千羽每句話都讓自己備受折磨。
千羽目光摻雜了過多的關心成分，太近了，近得沒辦法不看到，霏雨眼裏的挫敗。霏雨壓抑的表情更加重了那份疲憊，益發顯得落拓。
或許前一陣有些事情對霏雨有些羈絆；或許工作的繁重加深了霏雨的疲倦；或許再見到曼寧讓霏雨有些感概；或許霏雨有些想放一放自己的感情；或許丹尼爾對霏雨形成了牽製。但是這所有壓抑更激化了霏雨的感情，看著千羽，他的理智冷靜都蕩然無存。這樣的霏雨，千羽默默地注視是極度危險的。
霏雨迎上千羽的目光，心裏一蕩，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生來就是荼毒人間的。不受控地用手握穩千羽的頭頸，慢慢傾過去。
千羽的腦中即可盤回著和霏雨在酒吧的對話，“你就是我撿來收留的流浪貓。看你可憐……隻是有的時候非常同情你的孤單，如果你需要，我隨時可以給。”眼中迅速升起一層寒冰：“我又讓你同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