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問我塵世事,搖手擺頭說不知。
寧可采深山之茶,莫去飲花街之酒。
須就近有道之士,早謝退無情之友。
貧莫愁兮富莫誇,哪見貧長富久家。現在讀來更感親切,經曆了這麼多,也終於可以慢慢體味這其中的學問了。當初就是不能忍幾句,讓三分。才惹上官非,差點身陷囹圄。為那樣一個不值得的人……往事真的不堪回首,回到這個家,霏雨真切的感到自己為年輕時的幼稚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一家人平靜、溫馨地吃晚飯。蕭母不停地為霏雨布菜。這個習慣的動作,已經好多年沒做了。還記得霏雨剛剛走的時候,蕭母一時改不過來。但每次挾起菜,看著旁邊早已空了的座位,筷子都會停在半空,然後頹然放下。想到這兒,看見今天兒子真實的坐在旁邊。蕭母剛拭去的眼淚又盈滿眼眶。這蕭母年輕時是美人一位,隻是這自古美人如名將,不叫人間見白頭。經過離散,蕭母而今疲態已顯。霏雨不敢、不忍看母親的淚眼與華發,隻會讓自己更加自責。
這飯菜的味道,確實是外麵做不出來的。卻叫霏雨吃的五味雜陳。這兩天霏雨身體不好,有時候躺在床上,就想起自己母親做的那口飯了。今天吃到那熟悉的味道。看著比五年前明顯老態的雙親。霏雨真實感到自己的不孝。幸好還來得及,霏雨默默發誓一定在有時間的時候花更多的精力時間陪伴父母。免得未來有樹欲靜而風不止的遺憾。因為這份負疚,使得蕭母後麵的一番談話,著實讓霏雨犯了難。
蕭母吃好飯,拉兒子聊天,就說出了這些年的期盼:“小雨,回來幫你爸爸把蕭氏撐起來吧。”
“媽。爸還年輕,才50多歲,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況且,蕭氏接近2000多名員工,這責任太大了,我怕我還擔負不來。”霏雨確實誌不在此。
正和老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就詭異地看見門外走進來的陸叔,看陸叔一臉意外的表情,看來也沒想到會見到自己……
千羽一個人佇立在畫廊一層的落地大玻璃窗前,這畫廊的一層整整挑高6米,從三米處就是玻璃。幾乎整麵牆都是。視線好,采光好。但是一個人站在這裏,也格外清冷。丹尼爾意外得比平時早回來,其實,丹尼爾已經好一陣不怎麼在外麵流連了。辦完事一般就會趕回來。看到千羽一個人在畫廊,並且不出意外的看到她的眼中的落寞。
丹尼爾不去理會這些:“怎麼這麼乖?一個人看店。”
看見丹尼爾回來,千羽強打精神:“是嘔,你們都忙,就丟我一個人。我要加工資。”
“你知道的,我們的案子都不能確定。收益也沒個固定,費用又高。怎麼辦?不能隨便漲工錢。要不,你看這樣好不好?把我當加班費發給你。”
“發給我做什麼?你吃又多,又不能做事……”
“喂,給你的是一個最好的情人,還等於外帶一司機,一廚子,一按摩大夫,一管家,一經理人。人這一生還想要什麼?我吃好大虧。”
“敗給你了,這位最好的管家大人,有沒有塑料袋,給一個先。”
“要塑料袋做什麼?”
“吐呀!”千羽作勢嘔吐。怎麼每次給丹尼爾一鬧,就開心好多。
見千羽已經好多了,丹尼爾覺得還是要打破她的心結,正色問道:“羽,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裏不開心。”
“什麼時候?你沒看我在窗邊,我在等我的白馬王子。”
“小心嘔。騎白馬的不一定都是王子,搞不好是唐僧。不,還可能是豬八戒,現在他的肉可比他師傅的都貴。”
“還好沒有,有,也不會救我這樣的落難公主。我沒有水晶鞋,不會幻想灰姑娘的戲碼。不過我一直覺得雖然不見得每隻醜小鴨都變天鵝,但是醜小鴨不見得沒有天鵝幸福,對嗎?”
“雖然你不是灰姑娘,還是一樣有王子關心你呀。剛我回來時,見你難過。”丹尼爾問出自己的擔心,還不忘自誇一下。
千羽麵對丹尼爾,不會支支吾吾,搪塞過去,坦白道:“也沒有,隻不過和你們一起,待習慣了。雖然你們在時,我並不常說笑。但是有你們,我就不用想事情,會開心許多。可能留我一個人,一時不太適應。”千羽有些黯然,落寞道:“你知道的。兩年前,我就像一隻流浪貓,被你們撿回來收養,所以有著流浪貓特有的敏感,可能比較容易感傷。”
丹尼爾坦然的笑笑:“我了解。但是你必須健康起來。我們都會有有事情要處理的時候。留下你,不是不要你或者怎麼樣。我們在的時候,你也有不參與進來,隻是自己一個人在旁邊默默看書的時候。就當我們都在,學會自己獨處。”
“我明白,我在好起來。我在努力。你看到的。”千羽虛弱的笑笑。
“我給你弄東西吃。”丹尼爾看著千羽,一臉疼惜。
背景柔美的音樂,寧馨的餐桌,簡單的東西,千羽卻吃得非常愉快。沒忘丹尼爾不能洗碗,千羽洗好。丹尼爾吃好,拉著千羽,靜靜地坐在沙發裏。他讓千羽在自己身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讓她倚著自己,將重量分過一些。輕聲講述著:“陸叔實際上有房子,但是那好像也不能算是家,我見到他有一張老舊的照片,上麵有一個漂亮的小姐。看著好麵熟,隻是想不起,在哪裏見過。我偶然看到這張照片,我猜那是他沒有成家的原因。你知道咱們的習慣,我沒多問。但是實際上陸叔外麵有好大的事業,他還是有自己的房子,並不能老在這裏。我猜他在這裏除了好玩,一定還有別的原因。而霏雨、千雪就更有家了。他們有非常慈愛的雙親,你沒見過他們的父母,都是極好的人。你也一樣,你還有那樣寵愛你的哥哥。你不回家,是你的心結還沒打開。就和霏雨一樣,他和家人5年前有了誤會,所以多年來不肯回家。今天看來,他是想通了。你也該是回家的時候了。這家畫廊對於你們每個人,都準確地說,隻能算是宿舍。但是對於我來說,這裏就是家。你說你兩年前是隻流浪貓,可能每個人在這世界上都是流浪貓,都有著自己的孤獨。人,生而孤獨吧。所以必須在這世上尋找。所幸的是,每個人最終可以找到自己的城堡,屬於自己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