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豬在縣令大人、禦史大人這裏過了明路,也就跟入黃冊差不多了。隻還有一個小問題,秦八角想把秦小豬入在自家名下,卻說不出鄉關何處。最後隻能同意把秦小豬的籍貫暫落在了席家村,定了個民戶。到底不是黑戶了,也算是一樁喜事。
蔡玉琦見退堂後,這幾人就要連夜回村,使了個眼色給熊鳴。熊鳴會意,在衙門口叫住秦小豬一行,說是她家大人有事與二秦相商。
她家大人就是那個讓縣令都要彎腰的大官,秦八角和秦小豬不敢不應。見熊鳴臉上雖沒有笑意,可也沒狠厲霸道的意思,估摸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求了眾人等她們,便跟著熊鳴從縣衙側門拐了進去。
縣衙前衙因適才還在審案,眾人都不曾歇息,府裏燈火通明。熊鳴領著二人一路走到後衙縣令夫妻給小蔡大人安排的下處,才叫二人等在屋外,自己叩門稟了。
小蔡大人也是剛從前衙回來,叫人進了屋。屋裏燃著幾支巨燭,亮如白日。蔡玉琦坐在正對門的一張交椅上,見人到了,便叫她倆在邊上坐下。大人麵前哪有小民的位置坐,秦八角不敢坐,秦小豬卻老實不客氣坐下了。從一進屋,她便想試試屋裏擺放的交椅了。
普通人家的家具既不講求美觀,又要結實耐用,自然都是粗笨的。秦小豬開始還覺得,樊家的桌椅板凳返璞歸真,頗得大俗大雅的意趣。但見得多了便也不稀奇,反倒更欣賞起那些纖細精致優美的物件來。這也是人之常情,看一件東西久了,誰都想看個不一樣的。譬如流行時尚,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再過個幾年,流行又複古了。
秦小豬還記得這社會尊卑有別,覲見上位者,人家不叫你坐下,你就隻能站著。現在既然蔡大人都說可以坐了,那還站著做什麼。她挑挑揀揀,找了張臨窗的椅子坐下了。秦八角拉都拉不住這傻丫頭,蔡玉琦看見卻笑了。一個不敢坐,一個坐也就坐了,卻坐得離自己那麼遠,這怎麼好說話。便指定了跟前兩個位置,叫這二人一邊一個坐下。
秦八角心裏一直尋思,自己與秦小豬都與這大人全無瓜葛。真要說有什麼,也就是城外一麵之緣罷了。如今特特尋了自己二人來,卻是為哪般。秦小豬略有些遺憾,不能坐自己選定的那張椅子,但也隻能客隨主便。坐下來便做出傾聽的架勢,聽蔡玉琦要說些什麼。
蔡玉琦是官宦人家出身,可與那些兵營裏的魯莽女子,江湖上的灑脫豪俠也有交集。並不以秦小豬的舉止為意,況且誰吃飽了撐的,和個傻子計較這些。便麵向秦八角,說了請秦小豬去她府上做點心的事。秦八角現在名義上是秦小豬的親姐,可這事還真不好替她拿主意。秦八角便問秦小豬:“你意下如何。”
她話是這麼問的,心裏卻跟明鏡一樣,大人既然開口,哪容人輕易說個不字。秦小豬不明白這些,隻道跟當年招聘麵試一般。遇到別人主動挖角,正是提條件的好機會,就滿臉喜色道:“自然是好。大人,你給我多少銀子每月,有帶薪假沒有。”保險什麼就不用問了,肯定是沒的,但其他福利還是爭取一下好。
秦八角聽見,都懶得說這人了。哪個府上不是有定例的,問題的關鍵不是這個吧。豪門深似海,進去容易出來難。秦小豬若是願意一輩子為奴為仆也就罷了,受這位大人庇護,日後過活也不很難。若沒有這心思,你問身價做什麼。秦八角便要攔下秦小豬的話頭。
蔡禦史也是個人精,她哪裏看不出這兩人各自的心思。秦小豬就是個傻的,不通世事;秦八角卻是個精明內斂的,這二人做姐妹,也算投契。便對秦小豬笑道:“銀子自是不會少你的,除了每月月例,做得好了,還有額外打賞。”又轉過身子,對著秦八角道:“入得我府,便要隨我進京。三年五載不得回來,你二人既非此地人士,離了去想來也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