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3 / 3)

“那由誰定?”冉穆麒眸中帶火。

晝又是看了冉穆麒許久,緩緩道:“由我定。”

請他下山,難;請他上山,更難。

冉穆麒“霍”地站起,牙關緊咬。若這人是常人,他一道旨意下去便是,但這人偏偏不是常人,如果他不走,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除非請來另兩位仙者,或者把京中所有的兵力調來與這人較量一番,說不定能把他趕回山上。

拳鬆了緊,緊了鬆。冉穆麒慢慢笑開:“喜樂。”

“奴才在。”

“晝仙人要暫時住在宮裏,不得怠慢,派人好生伺候著。”

“……”小心看看晝,又看看皇上,喜樂躬身,“是,陛下……”爲何他有種今後再沒有平靜日子的感覺呢。

“洛仁,父皇不會送你走,你要聽母妃的話,好好養身,不許偷偷把藥倒了。”慈祥地摸上兒子的頭,冉穆麒隱忍著怒氣。

“父皇,孩兒會聽話。不會不喝藥。”冉洛仁乖巧地開口,他還要等著墨楓回來呢,絕不能跟這個可怕的人走。

贊賞地對兒子笑笑,冉穆麒轉身就走,沒有再看晝一眼。他走後沒過多久,晝也走了,不過他沒有去爲他收拾好的“榴園”,而是不知所蹤了。冉穆麒盼望他知難而退,回了山上,但他十分清楚,晝不會輕易讓他好過。

當晚,冉穆麒給冉穆麟寫了急信,同時派人去尋薛祁和易,希望他們能把晝“送回”山上。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兩人給他請了這麽大一尊無福消受的“仙”,就得負責給他送回去。可是薛祁和易卻消失了,派出去的人沒有一人查到兩人的下落。

…………

…………………

自從得知太陽的光能讓自己功力大增之後,但逢天好的日子,冉墨楓就廢寢忘食地在練武場練功。年節過後,父王送了他一匹千裏馬作爲禮物。練完功,跟寇宣學一個時辰的課,冉墨楓就到馬場騎馬去。原本冉穆麟是要親自陪兒子騎馬的,奈何宮裏的信不斷,爲了安撫某人越來越狂躁的脾氣,他每日要寫許多封安撫的信派人送到京城。同時,他還派了很多人出去尋找薛祁和易,因爲據探子回報,薛祁是獨自離開客棧的,他沒有回樓蘭,也沒有回素山,這讓冉穆麟格外擔心,也異常不解易去了哪裏。他猜想著也許易帶薛祁去了什麽地方,可不找到兩人,他一是無法安心,二是有事相求。

這個時辰兒子該過來用午膳了。邊看今日收到的皇兄的信,冉穆麟邊想著如何回。他很好奇是怎樣的人能惹得皇兄如此生氣。不過那個晝再如何冷情,他既然會答應易的要求下山,那也會看在易的麵子上不會亂來,這一點他還是極爲放心的。但皇兄不喜歡他,也許他該回去看看。

王甫丘從外進來,冉穆麟擡眼,問:“楓兒呢?”

王甫丘訝異,道:“小楓沒過來嗎?我剛才路過練武場,他沒在那裏。”

“沒有。”放下信,冉穆麟馬上起身朝外走,“他不會亂跑。去問問有誰看到他了?”兒子從不會誤了時辰,即便是有事,也會讓人來跟他說一聲,不會無緣無故就不見了人。即便是在自己的王府內,冉穆麟也有了不安。

“我也去。”王甫丘跟上。

王府門口,停了一輛馬車。車夫是一個異常高大的人,在邊關,這樣體格的人也極爲少見,所以引來許多人的側目,尤其是王府的侍衛。車停下後,車夫就把一個牌子交給了守衛,守衛一瞧,竟然是他們的世子的腰牌,不敢遲疑,一人趕忙拿著腰牌去找世子。

冉墨楓剛練完功,還沒來得及擦汗,就接到侍衛的通報,說有人找他。當他看到自己的腰牌時,他迅速沖了出去。

“殿下。”

看到冉墨楓,侍衛們喊了一聲,指指府外的馬車。冉墨楓當下就認出了車夫是薛祁的貼身侍衛鶩。

跳上馬車,想也不想地掀開車簾,車內人的模樣讓冉墨楓的右眼變紅了。

“墨楓……”薛祁麵色憔悴,雙眼帶淚地出聲,抱住了他,“墨楓……爹不要我了…….”說完,他趴在冉墨楓肩上哭了起來。

冉墨楓一手掀著車簾,一手垂著,不知該怎麽做。在他的印象中,薛祁是淡然飄渺的,從不會這樣。

“跟我走。”扯扯薛祁的袖子,冉墨楓開口。先讓這人跟他回去,然後問問父王。

“嗯。”薛祁點頭,卻抱著冉墨楓不肯離開。

“墨楓,他不要我了。”身子顫抖,尋了爹一個多月的薛祁是極度的傷心。

放下車簾,不讓冷風吹薛祁,冉墨楓任他抱著自己哭。

不一會兒,門簾又被人掀開,冉墨楓回頭:“父王。”

接到稟報的冉穆麟一聽那塊腰牌,就猜到了來人是誰,可他卻十分意外前來的人竟然會抱著兒子在車裏哭。

“樓蘭王,有何事進府說,外頭風大,小心受了風寒。”看出兒子的焦急,冉穆麟開口。

“薛祁。”哭著糾正,薛祁封開冉墨楓,下了車。

馬上命人給薛祁準備房間,冉穆麟雙眉緊皺,皇兄那邊的事他還沒有理出頭緒,薛祁這邊看來又出事了。

薛祁邊哭邊走,冉墨楓上前兩步扯扯他的袖子:“不要哭。”易不會不要他。

“墨楓,爹走了,不要我了。”薛祁哭得很傷心,帶著絕望。爹這一個月甚至連信都不給他寫了。

“我給你找他。”冉墨楓道,也不管自己還是個孩子。

薛祁的哭聲停了,他吸吸鼻子,蹲下抱住冉墨楓:“墨楓……你真好。”找不到爹,也不願回去,他唯一想著就是來這裏找墨楓。

“先去用膳,吃完了,跟我說說是怎麽回事。”分開兩人,抱起兒子,冉穆麟對又哭起來的人道,眉皺在了一起。

………

奔波加上難過,薛祁病了。冉墨楓沒有再如往常般每日在練武場待著,而是守在薛祁床邊照顧他。冉穆麟派人給京城送了信,告知皇兄易失蹤了,晝的事要等找到易之後才有可能解決。

病了的人,一直發著低熱,即使吃了藥,也不見好。冉墨楓記得他曾說過心病要心藥醫,要讓薛祁好,必須讓易回來。

“墨楓,爹不要我了。”無數次重復這句話,薛祁的淚又掉了下來。

紅暈旋轉,給薛祁換布巾的冉墨楓過了許久道:“不會,他是父王。”易對薛祁就如父王對他。

薛祁聽出了這句話的意思,卻搖頭:“冉穆麟對你比爹對我好。爹走了,不要我了。”

“父王……也曾。”冉墨楓低低道,不善言辭的他回憶著,“仁昌之戰,我在京城。”

薛祁的淚止住,他幽幽道:“那晚……爹摸我,和爹很親近,很親近。可隔日,爹就走了。”

冉墨楓哪裏知道親近是何意,他隻是感同深受地說:“父王,瞞了我。”

薛祁擦擦臉,看向冉墨楓:“墨楓,萬一爹不回來了……”

搖頭,冉墨楓從薛祁額上拿下布巾,給他重新擰過。

“我給你找。”他一定會爲薛祁找到易。

“墨楓,謝謝你。”薛祁抱住墨楓,爹一日不回來,他就一日不好,他等著墨楓爲他找到爹,等著爹回來。

屋外,冉穆麟聽著兩人的話,轉身走開,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