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這樣,先去問清楚你們主子。”冉穆麒對那幾名侍衛道,然後走了進去。
一進屋,他的眉頭也皺起來了,眼裏是不可置信。薛祁竟然在哭,而且是極度傷心地哭,哭得是梨花帶淚,惹人心疼。若是一般男子這樣哭,冉穆麒興許會給他一個巴掌,可薛祁這般哭,他卻是上前,掏出自己的絲帕,遞過去。
“怎麽了?哭的這般傷心?”
無論是嗔是怨,是喜是怒,任何一種神情出現在薛祁的身上都是那樣的正常,沒有任何的突兀與怪異,這就是薛祁。
薛祁拿過絲帕,擦著淚,不語。
“有人欺負你?”雖然這是絕不可能的事,但冉穆麒想不到其他。
而薛祁的回答讓他吃驚。
“嗯。”薛祁點頭,淚掉地更凶了。
有人敢欺負薛祁。冉穆麒看了四周一圈,沒發現那個高大的鶩。
“是那個侍衛?”冉穆麒的雙眸變得深沈。
“侍衛?”薛祁擡頭,麵帶不解,眼睛鼻頭都是紅紅的,“哪個侍衛?”
“不是你的侍衛欺負你?”難道他猜錯了?
“他們才不會。”薛祁淚眼看著冉穆麒的雙眸,搖搖頭,卻沒說什麽,而是繼續哭。
“你哭起來也很美。”冉穆麒突然不正經道,幷伸手抹去薛祁的淚水。
薛祁又是滿臉的不解:“美?沒有人說我美,你比較美。”
冉穆麒的臉色瞬間陰暗,接著他笑道:“朕可受不起這個‘美’字。”
不想在美不美上多費口舌,薛祁拍拍身邊,冉穆麒坐下。
“若有人食言,你會如何?”薛祁抽泣著問。
“那就問他爲何食言。”冉穆麒看著薛祁的側臉,心中贊嘆,真是一個美人。
“你不生氣嗎?”薛祁轉頭問,冉穆麒沒有調開目光,而是認真盯著他道:“爲何要在一切都沒有弄清楚之前生氣呢?若對方是出於某種無可奈何的原因而食言,那豈不是白白生氣?若對方是故意食言,那生氣更是不該,氣壞了自己,又有誰會憐惜?不如先聽他如何解釋吧。食言多了,也就不必再信。”
“可他從未食言過。”薛祁的眸子又濕,眼看淚就要掉下來。
“既然從未食言,那這次定是某種無可奈何的原因,你這般傷心,不僅傷了你自己,更是讓他心中不安。”難道他猜錯了?冉穆麒想著薛祁說的那個“他”會是誰。
“那,那他今後都對我食言呢?”薛祁依然委屈地問,雖然他已經沒那麽傷心了。
“若真是那樣,你再來問我。”冉穆麒擦去薛祁臉上的淚,再次感嘆他的臉很好摸。全然不覺自己被占便宜的薛祁咬住唇,止了淚。過了好久,他似乎想通了,點點頭:“你走吧,我累了。”
冉穆麒臉上的笑險些沒掛住,見過忘恩負義的,沒見過如此忘恩負義的。不過某人根本就不給他拒絕的機會,踢鞋,上床,扯被,要睡覺了。
“那朕走了。”起身,看了看床上的人,冉穆麒步伐異常悠閑地走了出去,臉上的笑讓喜樂看了心裏發慌。陛下這是不悅還是震怒?
冉穆麒走後,薛祁幷沒有睡著。他躺在床上等,抽著鼻子等,等爹的信。可等到天都黑了,燭火都點上了,鶩都沒有回來。
眼淚再也忍不住地冒出,薛祁嚶嚶哭出聲。忽然,一陣風吹過,屋內的燭火全部被熄滅。床上的人哭聲頓時消失。
“祁兒,爹來晚了,你打爹,可千萬別哭壞了身子。”隨著這話的,是兩聲很輕的巴掌聲。
“你的信遲了。”抽出被握著的手,薛祁投入來人的懷中,責怪道。不過臉上卻出現了罕見的笑。
“爹不放心你一人出來,路上耽擱了。”來人的聲音聽起來不過二三十歲,渾厚微啞。一句話解釋了爲何會來,爲何沒有信。
“我的信呢。”人雖到了,可他還是要看信,那是他每個月都要收到的。
“在爹身上。”摟著懷裏的人,來人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似乎早知道這人會跟他討。
“遲了四天。”接過信,放在枕頭底下,薛祁雙手在來人的臉上摸來摸去。
“是爹的錯。”又是一陣風,床帳放了下來。床裏透出夜明珠的光亮,一名長髮男子的影子映在床帳上,他俯看著躺在床上的人。而床上那人的雙手一直在他的臉上停留。
“爹。”放下手,薛祁掀開被子。來人脫掉衣裳褲子,鑽了進去。
“遲了四天。”臨睡前,他不忘再提醒。
“祁兒要幾封信?”
“一天一封。”
“祁兒睡醒就能看到。”
哭了一天的人在聽到保證後很快就睡了,臉上是幾乎從不會出現的笑和滿足。床上的人在他熟睡後,這才吐出了胸口憋了多日的氣。仔細、貪婪地看著祁兒的睡顔,他瞥到了薛祁枕邊的一塊絲帕。然後拿了過來,眼神越來越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