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玫瑰小鋪裏迎來了第一個客人。
十六七歲的樣子,麵容秀麗,身穿一襲湖水綠的綢衣,頭上插著一支碧玉簪,在夏日裏顯得格外清爽。
少年安安靜靜地走進來,眼波一轉,便把鋪子掃了一個遍,麵上也看不出喜怒。
顏舒把繡繃放在小幾上,站起身來。
少年的目光往繡繃上一瞭,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既而臉上露出了笑意,衝顏舒說:“你這繡品,可否借我看下?”
顏舒笑道:“當然!”說著抬起眼簾與少年對上。
少年原本笑盈盈的臉在看到顏舒的時候微僵了一下,顏舒也是一怔。
“顏哥哥,是你嗎?”少年驚疑不定地問。
顏舒點點頭,微笑道:“是巧菲吧。”
“是我是我!”那叫巧菲的少年連連道,上前兩步,挽住顏舒的胳膊,“剛剛看到那繡品,我還在想是誰的針法與顏伯父那般像,卻原來是顏哥哥,怪道呢!”
顏舒笑笑,也不回應,隻是問:“巧菲,你怎麼會一個人來這兒?”
巧菲甩甩衣袖,“成日裏在家悶著,出來走走,看到這鋪子的名字怪有趣的,便進來瞧瞧,跟著的人在外麵候著呢。”
顏舒點頭,“出門在外,是應該小心點,有人跟著好,免得家人擔心。”
巧菲好奇地問:“顏哥哥,這玫瑰小鋪是賣什麼的啊?我怎麼就看到一些壇壇罐罐,無趣死了!”
顏舒拿了一罐玫瑰醬,遞給巧菲,“這是玫瑰醬,拿去泡水喝挺不錯的,你試試吧!”
“玫瑰醬!”巧菲重複了一遍,忽然拍手笑道:“顏哥哥,我想起來了,年前的時候有人送過我一罐,香得不得了呢!怎麼,是顏哥哥做的嗎?”
“是我做的。”顏舒坦言道,也沒什麼好瞞的。
“我爹一直說,咱們這些男孩子,就屬顏哥哥你是個出類拔萃的,模樣長得好,更難得的是手也巧。我名字裏空有一個巧字,與顏哥哥你是萬萬比不得的!”巧菲撫著罐子,感歎道。
其實他父親還有後麵半句話,他沒有對顏舒說——可惜是個命苦的!
顏舒如何不知他們在背後會如何說他,隻是有些話沒有必要挑明罷了,恭維的話隻聽著便是了,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外麵便有人催了,巧菲隻好站起身來,歉意地對顏舒說:“顏哥哥,我要走了,你有空來找我玩!”
顏舒點頭答應,送他出去。
目送著他走遠了,回過身進了鋪子,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小幾子上偷偷放著的銀子,足足有二兩半。
顏舒盯著銀子看了半晌,彎腰撿起,收到錢匣子裏。
傍晚,穀凡照常來接顏舒,卻發現顏舒盯著繡繃發呆,半天沒有下一針。
穀凡湊過去看,並蒂蓮已繡了大半,一朵開得正盛,一朵卻還含苞。
“舒兒,發什麼呆呢?”
顏舒被穀凡的聲音驚回了神,“沒什麼,就是眼睛盯得有些累了,緩緩。”
穀凡也沒有多想,“舒兒,收拾一下,好走了。”
顏舒答應著,收好繡具,然後輕描淡寫地說:“對了,今天賣出去一罐醬!”
穀凡驚喜地說:“是嗎?那太好了!我的舒兒真是厲害。”
顏舒掀起嘴角,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
穀凡拿過顏舒遞過來的錢匣子,打開一看,先是一愣,然後合上,也沒有問為什麼會這麼多。
穀凡關好鋪門,拉著顏舒一起慢慢地往回走。
“舒兒,痛苦的日子總會過去的。”
“我們要相信,我們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不論將來的路有多遠,我們都會這樣手拉著手,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