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的一個孩子啊,白蘇猶記得那次在福壽宮胤禛考他們功課,弘時能說會道特別會討胤禛開心,洛寧也乖巧懂事,兩人圍在胤禛身旁左一個阿瑪右一個阿瑪,他卻站在門邊安靜地看著,他是個安靜忠厚的孩子,心地善良也懂事,怎麼一個落水就會引起中風死去呢?
到了福壽宮前白蘇依舊不想承認這個事實,可上了階,看到搭起的靈堂,看到開著的棺木,她才真正的承認,弘暉沒了,眼淚一時止不住地往下流,心裏愧疚、悔恨、悲傷、委屈各種感情湧上心頭,泣成不聲。
胤禛坐在靈堂旁,沒有眼淚,也沒有表情,靜靜地坐著,看著烏喇那拉氏在靈前哭泣,他的心裏隻是默念著,他的長子弘暉死了……
半晌烏喇那拉氏半晌回過神來,聽見白蘇的哭聲,淚眼轉頭,一時急火攻心,起身大步走到了白蘇身前,指著白蘇低沉著一字一句道,“你不要為我的孩子哭,是你害了他,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你,你走,走吧!”
胤禛回神看到白蘇眉頭不禁緊擰在一起,起身走到了烏喇那拉氏身旁,沉沉道,“福晉!你糊塗了。”
烏喇那拉氏哭了兩聲,“王爺,臣妾沒有糊塗,是她害死了弘暉。臣妾真是看錯了人,一直以來都與她交好,覺得她是府裏最和善的,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狠心……”
白蘇低了低頭,想要說幾句,忽注意到不再作聲的胤禛,他雖沒哭沒怨沒表示悲傷,但白蘇看的出他的傷痛,烏喇那拉氏討伐她的話無疑也是紮在他的心上。他們的貪歡間接造成了弘暉的死亡,他做為父親恐怕早已在心內罵了自己一百遍。可他又是個男人,是堂堂親王,無法表露,白蘇至少還能哭。白蘇抿了抿唇,朝烏喇那拉氏欠了欠身,誠懇道,“姐姐,你說的沒錯,一切都怪我。既然您不想看見白蘇,那白蘇就走。不過我會為弘暉抄經祈福,我想他知道了會很高興的。”
說罷,她又欠了欠身,帶著金玉走了。希望,她承載了所有的錯,他能夠減少一點自責。
白蘇為了替自己也替胤禛贖罪自己給自己禁了足,認真抄寫《往生咒》,她相信人死後不會消失,會去往另一個世界,她希望弘暉能夠在另一個世界快快樂樂。
因天氣熱,弘暉年紀小七日後便下葬了,但寺裏請來的和尚沒有撤去,每日開壇誦經超渡亡魂,要做七七四九天的法事才成。胤禛則大部分都呆在福壽宮,其他時間便是去紫霞苑看望洛寧。失去了一個弘暉,他不想再失去洛寧,可是洛寧的胃潰瘍不知怎麼總是反反複複,太醫也覺得奇怪,卻查不出原因來,這令他更加擔憂。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做法事的和尚撤去了,府裏的縞素也都撤了,仿佛又恢複了從前的模樣。白蘇一個多月來第一次踏出衡蕪苑,卻不知往哪兒去。去福壽宮看望福晉又怕福晉趕她倒徒惹人家傷心。去找胤禛,她心裏沒底,這一個多月她都沒見過他,不知他心裏是否還像以前一樣喜歡她。在門口徘徊了一陣,她又轉了回去。
金玉看著她這個樣子很是擔憂,哄道,“格格,要不咱們去香樟園走走吧,您都一個多月沒出園子了。”主子現在這個樣子像極了纏綿病榻時候的那種狀態,天天鬱鬱寡歡心事忡忡的,金玉可不想再讓她倒退回去了。
白蘇猶豫了一會兒,輕點了點頭。已是仲夏,太陽熱辣辣的,一路上除了幾個下人也沒遇見別的什麼人,白蘇的心情放鬆了一點。
“格格,您看湖裏的荷花開了!”金玉指著湖畔驚喜低叫著。
白蘇順著她指的方向一看,果真滿塘荷花,有白有紅,美不勝收,她的嘴巴不禁張了一下,“真漂亮……”
金玉終於看見她有笑意,挽了她的胳膊就往前走,“格格,來吧!”
知道金玉在費心逗她開心,她笑了笑便和金玉過去了。
她們走到了湖邊的亭子下,坐在長椅上,扶著攔杆往下看,微風吹過,鳴蟬陣陣,金玉在一旁講笑話講故事,漸漸的白蘇陰霾了一個月的心情敞開了許多,不但認真聽偶爾還和金玉說一兩句話。
忽聽見柳林那邊有動靜,白蘇一個機靈站了起來,緊張道,“有人來了。”接著她側耳一聽那聲音還有些熟悉。金玉踮著腳看,低叫道,“是王爺和十三阿哥!”
白蘇沒由來的著慌,拉著金玉就下亭,“咱們快走,別讓他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