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微怔,怎麼上來就問罪?她沒做過虧心事哪來的罪?略略沉吟她做乖巧狀跪在了地上,低聲認道,“皇額娘,兒臣知罪。”
德妃的眉不經意地挑了一下,還以為她會力爭,沒想到她這般良順,難道自己平日探聽到的關於她的事情有誤?她抬眼看了看白蘇,唇角微扯,問道,“那你說說吧,你何罪之有?”
白蘇低著頭,抿了抿唇道,“臣妾年輕無知,沒有養育過孩子不懂得照看,導致弘暉阿哥不幸落水,還望皇額娘降罪。”
德妃聽此仍然不動聲色,心裏卻氣起來,這個白蘇看起來良順心眼兒卻也不少啊,怪不得能把胤禛迷住。說著自己有罪,一多半話都在替自己辨解。她沉了嗓道,“弘暉雖在衡蕪苑出的事但你不在場,且幾個孩子頑皮出事不能怪你。哀家還聽說你平日裏對那三個孩子很好,給他們做衣服,做香囊,畫什麼圖冊,他們都挺喜歡你的。不怪你,確實不怪你。”
白蘇有些糊塗了,德妃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怎麼一會兒問罪一會兒又替她開解?她想了想,還是順著德妃吧,便輕點了點頭道:“謝謝皇額娘諒解。”
話音未落,德妃倏然斥道,“放肆!”
白蘇一驚,一時屏了呼吸,抬頭看德妃,德妃又是一聲喝斥,“誰讓你抬頭了?”
白蘇忙低了頭,依舊恭順,看來德妃是鐵了心要難為她。
德妃起身聲調一時抬高:“以前在宮裏看著你還老實忠厚,不曾想才出宮你就變了個人,是不是覺得離哀家遠了沒有人管得了你了你就露出了真麵目了?別以為你們都瞞著哀家就不知道實情!要不是因為你弘暉怎麼會被老四趕出去,怎麼會出事?!皇上與哀家最不想看見的就是專寵!俗語說紅顏禍水,皇太子被廢多半是因為女人!你現在可真本事,竟能讓老四天天呆在你那兒,依哀家來看全都怪你!什麼都有個度,他晚上已經歇在你那兒了白天為何還要和他做那種事?哀家還聽說你和老八糾纏不清,老八福晉氣的跑到府上大鬧,你以為哀家天天在這深宮裏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哀家忍了一次,這次鬧的弘暉的命都送了,洛寧也病在危中,哀家一定要好好教訓你,讓你長長記性,記住你是什麼身份!……”
聲聲喝厲,白蘇聽著像一串串鞭炮在耳邊炸響。德妃竟然把所有的責任都歸到她的身上。但細想之下,她承認男女之事不是一個人能辦得了的,她承認她半推半就之中也在渴望胤禛,不想拒絕他。因為他帶來的歡樂她也忘記了當日與三個孩子的約定,而他們被趕出去後她沒有及時穿衣出去安撫他們,反而和他致氣最後又被他的情話弄的意亂情迷……人家的孫子都要死了,發幾句牢騷也不為過。這次她也真丟人,恐怕所有的人都知道因為她和胤禛白天行房事趕走了弘暉導致了弘暉不幸落水中風送命。這種事誰乍一聽都會把她看作是荒淫無度的狐狸精,她縱是有一萬個理由也沒辦法跟德妃說,反而會被她看成是欲蓋彌彰狡辯之詞。
她沉默著,低著頭,把德妃所有的訓斥與不滿都承受。不管她受什麼委屈,恐怕都不及弘暉此刻受的苦痛一半,就算是為了弘暉,為了表達對弘暉的歉意,她也得承受著。
聽到最後白蘇已經分辨不清德妃在說什麼,隻覺得她越來越氣憤,最後一個太監匆匆忙忙趕來說弘暉的情況不好了,白蘇猛然抬頭,剛要起身,德妃怒斥,“跪著!沒有哀家的旨意不準起來!”
說罷便帶著貼身宮女出宮去了。
白蘇跪著,心裏焦急,不知道弘暉現在怎樣了。時間一分一秒都似煎熬,她都覺得過了有一個世紀。太陽從東方走到了西方,然後落山,夜幕降臨,白蘇的膝蓋痛的要命,金玉在外頭看著也焦急,可旁邊有永和宮的宮女太監守著,她又不敢上前,怕被他們打小報告,到時候苦的還是主子。
至時申時過了才見德妃回來,看起來比早上憔悴了不少,一進殿看見白蘇,便斥道,“鈕祜祿氏!你走!哀家再也不想看見你!”說到最後聲音變得有些哽咽,被宮女扶著進了內室。
金玉這才也進來,慌忙扶起白蘇,白蘇已經暈頭轉身,一起身雙腿發麻,幾乎不能邁步。
回到雍王府,一下轎竟見門前掛著白燈籠,上麵寫著大大的“喪”字,白蘇的心咯噔一下,被金玉扶著進了府。過了中門就聽見哭聲從福壽宮那邊不斷傳來,弘暉真的死了……